“爹!”
孩子忽然喊道。
听到这话,滕子京笑了。
嘴角笑容,咧到一半,却被水滴打了一下。
这一瞬,他忽然睁眼。
再看四周,哪有什么坟堆,哪有什么墓碑,哪有什么枯枝。
他竟在范府屋顶,睡得深沉。
而且不知什么时候,竟脱下披风,折叠成枕头。
此时,天空下着淅淅沥沥小雨。
嘎嘎!
听到这声音,滕子京脸色一僵。
回头望去,却见一少年,坐在自己身后,手中抱着一只大猪蹄,啃得极香。
“你怎么睡在这里?”范闲问。
滕子京咽了一下,说道:
“这里风景好,睡着舒服。
你是范闲?”
这话倒是让范闲愣了一下,“你怎么知道是我?”
“听闻范?身边,常跟着一对双胞胎姐妹花,难分彼此,而你只身一人,自然不会是他。”
范闲夸张瞪大眼睛,朝下方喊道:
“哥,这人竟说你是色中饿鬼,一天睡俩!”
滕子京:“……”
这话是他说的吗?
转头望去,范?刚好站在院子里,朝这里看了过来。
“收拾东西,明日出发。”范?看了范闲一眼,说道。
“好!”范闲答。
随后,他看向滕子京,“你可以啊,骂我大哥居然没事,你还是第一个。”
滕子京一脸无语,“那话是你一直想说,却不敢说,刚才找到机会,才说出口的吧?”
“咳咳……不说这个,话说,你谁啊,怎么睡在这里?”
滕子京不答,总不能说自己昨夜遇到鬼了吧。
“你们要去哪儿?”
“京都。”范闲答。
闻言,滕子京沉默起来,他在犹豫,是否还要继续刺杀。
现在有一点,他几乎可以肯定,昨夜之事,绝非偶然。
范?绝不像看起来这么简单。
昨夜,他本有机会杀了自己,却故意留他一命。
念及此处,滕子京忽然有些不知如何是好。
他若不执行鉴查院命令,定会受到责罚。
可是,刺杀范?,他似乎并无这个能力。
而且,梦中一切……
他忽然觉得,自己妻子可能没死。
而这一切,那位少年州牧,或许能为自己解惑。
告辞!
滕子京起身,飞身而下,很快消失在巷道之中。
范闲啃着猪蹄,道了一声“莫名其妙”。
一切准备妥当,翌日,车队准时出发。
“奶奶,待我在京都站住脚跟,就来接您去京城。”范?握着老夫人的手,认真说道。
“好!”老夫人心中不舍,却并未多说什么。
“京都凶险,万事小心,若是累了,就回儋州来,这里永远都是你们的家。”
老夫人语重心长道。
范?点头。
说到最后,老夫人不忘叮嘱:
“努力啊,早些让我抱曾孙子。”
“咳咳咳……”范?咳嗽起来。
“奶奶,你保重,等我们回来给你养老。”范闲走上前,抱住老夫人,在其额头吻了一下。
“你这孩子,成何体统!”
马车远去,老夫人驻足观望,直到看不见。
眼角处,滚落两行泪珠。
在其身旁,一众丫鬟侍女,低着头,不敢说话。
这日,整个儋州城,无数百姓,夹道欢送。
有人哭着高喊,“范大人,我们等你回来!”
得民心,不外如是。
街道两旁,全都是百姓。
送君千里望君还!
人群一直蔓延到城外,无数人忍不住流泪。
“大家请回吧,我还会回来的!”范?挥手告别。
这一路上,滕子京一直暗中跟随。
不过,他走的是山道,抄近路。
直到,他来到一处乱葬岗。
看着那熟悉的坟墓,熟悉枯枝,听着熟悉乌鸦“嘎嘎”叫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