桃夭不再二奶奶跟前便出府回了萧家,可清风无父无母是一个孤儿,就寄住在前院,连个自己一方天地都没有。
“桃夭,你出府正好走一趟,将这封信送到赵夫人手中。”凤兰叮嘱道。
桃夭满是不乐地收信走出誊春居,嘴内埋怨着凤兰,转眼撞上了如风。
清风朗月的男子手持佩剑立在廊下久候,桃夭心动不已,缓缓上前,踮脚尖自后捂住如风的双眼,“猜猜我是谁?”语调俏皮说着。
如风握住桃夭的手,沉稳的声音缓缓而出,“吾妻。”
桃夭双颊蓦然染了霞光,抽回手来,垂眸看着鞋尖,软糯的嗓音浑然天成,“等急了吧。”
如风转身看着桃夭,便瞧见了桃夭手中“娘亲亲启”四字,蹙了蹙眉,桃夭自然不会写信,连诗词歌赋都不懂。
“还有事?”如风问道。
桃夭意识到自己手中的信,撅了撅小嘴,“还不是凤兰,自个儿不送,非要我捎带送去赵府给夫人。”
“可今夜我们约了娘亲去庙会,娘亲已经在门口等候。”如风见桃夭一脸歉疚,又道,“不如我替你送去,你与娘亲先去庙会,我骑马速去速回。”
“如风,你太好了。”桃夭双眼泛起爱心,眼中再无旁人。
如风浅浅一笑,将信收入胸口衣襟,送桃夭与林素娥汇合,驾马朝赵府赶去,路上小憩,看了信中内容之后,原封不动送至赵府管家手中,立刻折返将军府。
今夜月明星稀,梨初倚在二楼的窗边,欣赏着月色。
忽然远远见一抹黑色的身影矗立在不远处的槐树之下,梨初心中有了一个人影,手掌收紧成拳,疼痛直袭脑门,再偷看一眼,那人还在。
梨初下了楼,听着钱嬷嬷在屋内点醒带来的丫鬟,悄悄地走出梨花满园,走到那槐树之下。
清风霁月的男子,抓住梨初的手,用力将梨初拉入怀中的那瞬,梨初甩开他的手后退。
“梨初,我什么都知道了!今日二奶奶写了一封信给赵夫人,凤兰命桃夭送去,我代送看了那封信。二奶奶命赵夫人拿初十威胁你,教你莫要逾越本分。”
“你将我抛在客栈回到将军府就是受了威胁!你是爱我的!我要带你走!”如风情绪激动,又伸手过来抓梨初。
梨初闻言震惊地看着如风,“你说什么?她要拿初十威胁我,如何威胁?”
如风愣了愣,这件事虽并非他此行目的,见她着急回答道,“信中未言明。”
“如风,你等着,等着我!”梨初顾不上其他,心急如焚地折返回梨花满园。
想起那次回赵府初十的惨状,梨初便觉得三魂七魄全部离体,眼前更是一片雪花,伸手按按掐住自己的大腿,痛觉令她强撑起精神。
现在唯有一个法子能救初十!
梨初取来笔墨纸砚,提笔落字。
抬头为:赵侯爷亲启,梨初与初十自小受赵府收留,自当尽心尽力为侯爷与夫人办事无怨无悔,更无意探究何人是我等亲生父母。可责儿之身,痛在父心。我等亲生父母若在世,应当是见不得儿女受此无辜之罪责。
我忠心耿耿为主子姐,现已怀有将军子嗣,可若我此生唯一一个亲人遭遇毒手,我亦伤心欲绝,请侯爷为长远计,莫教梨初心寒。
梨初咬破自己的手指,将血迹印在末尾。
随后将信装入信封,交给如风。
“帮帮我,将信亲手交给赵侯爷。”梨初低声急急道,“再晚就来不及了。”
“梨初,我有法子的,可以筹谋带着家人、带上初十,我们一起离开此地,寻一处隐姓埋名。”如风又说道,“我此刻就去赵府,带初十走。”
梨初倏然抬眸望去,“那桃夭呢?”
“桃夭……”如风心念一动,想起桃夭害羞的小模样,“我与她还是清清白白的。”
“既已娶进萧家,成为你的妻,那刻起,她就是萧李氏,你因私将她和离下堂,她便是弃妇,弃妇无关清白只问名节。你辱她名节,你要她如何活下去?”梨初瞪大双眼,望着如风。
“你若负她,便是无耻之徒。”梨初见如风听着她的一字一顿神色越发苍凉,定睛对视了一眼。
梨初又低下声来,“求求你去救救初十。”
“这样一封信你确定能救初十?”如风收敛起所有情绪低叹。
梨初并不确定,她一直在怀疑却从无证据。
如风见她小脸惨白,叹道,“这封信我会送抵,我亦会暗中护着初十,若有人向他施以毒手,我必会救出他!”
梨初想说,不想连累他,可事到如今她又怎能将自己弟弟的性命安危拿来装点自己的清高冷傲与决绝。
如风看了梨初一眼,带着信转身离去。
月色下,大槐树旁,娇弱的女子缓缓抬头,面露寒霜之色,冷风一扫,身子便是颤巍巍。
如风看了信的内容,为免桃夭受责,还是将信送抵赵府。
他的心早在不知不觉间变了,只是他未曾发觉罢了。
梨初叹了一声,垂下头看着地上自己的倒影,心中苦楚排山倒海般倾倒。
她念着十年长伴的旧情,念着赵熙悦的再造之恩,不肯相信赵夫人以初十威胁背后始作俑者是赵熙悦。
而如今如风几乎是将证据摊在她眼前,让她不得不正视赵熙悦的无情。
从今往后,她要为自己和初十争!
耳边忽闻纷至沓来的脚步声,梨初缓缓转头便见靳无妄身后跟着清风而来。
梨初身子有些冻僵了,却还是迎了上去,“二爷。”作揖之时,双腿斜歪,人朝前摔了去。
入目的便是一只带着薄茧的大手,大手握住她的小手,将她扶了起来。
“怎么在外头吹风?”靳无妄冰冷的声音缓缓传来。
梨初站稳之后,回道,“奴婢等着二爷。”
“等我?”靳无妄眼底闪过一抹讥笑。
听到护院来报,如风去而折返来了梨花满园与她私会,他才带着清风过来。
“是。”
梨初并未听出话外音,“奴婢多谢二爷今日为奴婢与腹中孩儿做主。”
“那与如风在月下谈心也是为了谢爷?”靳无妄冷哼了一声,如风被护院押着过来。
梨初脸色大变,“二爷,您误会了……”
护院这时从如风身上搜到一封信,呈上来打断梨初道,“二爷,是情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