结果第二天并没有见到小窈,小窈半夜又被家里喊了回去,早餐还是秦老板亲自做的。
也是在吃早餐时林钦舟才知道一些小窈家里的情况,这姑娘是家里的老大,底下还有三个弟弟。
父亲早些年出海打渔时出了意外,身体一直不好,母亲便只能留在家里照顾丈夫和孩子,一家六口的生活开销全靠小窈一个人在民宿打工。
“那时候小窈刚初中毕业,我也才接手民宿不久,我俩……”林钦舟吃早餐的时候秦越在旁边拨弄他的莲芯,说到这里时停下手里的活计,笑得很是无奈,“我俩一个新手瘫子,一个十岁出头的小姑娘,万幸民宿没在我们手里倒闭。”
他很少会露出这么明显的情绪,林钦舟怔怔听着,心上就像有只手在揉,微微的发酸。
不用细思就能想象那段日子对秦越来说有多难熬。
但林钦舟也听出了一个细节:“新手?秦老板的腿就是那时候……”
他知道自己这个问题很不礼貌,他连对方朋友都算不上,不应该问这些。可就是忍不住,迫切地想知道。
秦越很深地看了他一眼,没说话,垂眸继续拨弄他那些莲芯。
莲芯已经晒得很干,从原来的翠绿色变成了现在的黑绿色,秦越将它们从晾晒的小竹匾里倒出来,装进一个类似香囊的布袋里,系上绳结,然后放在桌子上,手指抵着推到林钦舟面前。
林钦舟愣了愣,没敢接:“给我的?”
“嗯,泡水喝清心安神。”
林钦舟这才将那只小锦囊紧抓在手里:“谢谢。”
秦越只是笑了笑,没应声。林钦舟知道他这是准备把刚才那个话题揭过了,不愿意多说。
但这算不算是一种默认?
如果是,那也太凑巧了,姥姥去世,秦越受伤,他生病离开珊瑚屿,而姥姥又将民宿转给了秦越……所有事情都发生在同一时间段。
所以这当中会有什么联系吗?是姥姥将民宿转给秦越在先,还是秦越受伤在先?
那么姥姥早就认识秦越吗?或者说,他之前认识秦越吗?
林钦舟脑子很乱,有无数种猜测涌进他脑子里,爆炸一般搅得他头疼。手心又开始出汗,只是这一回不是因为紧张,而是难受。
他很久没有吃药,现在却觉得自己需要一片帕罗西汀。
“林先生?”秦老板推着轮椅靠近林钦舟,双手扶着他的肩膀,“林先生您没事吧?”
“没事。”对方的声音很好地抚平林钦舟的情绪,他下意识将手掌覆在贴着自己肩膀的那只手上,那手还是很凉,不该是这个季节会出现的体温。
但很快,秦越便不动声色地将自己的手抽回,看着林钦舟:“可是您脸色看起来很差。”
“可能是昨晚没睡好。”
“这样啊。”秦越不知有没有信,目光仍落在他脸上,很久才垂下眼睛,紧接着对着林钦舟的手指笑了下,说:“很可爱。”
林钦舟早就忘了自己手上的伤,是直到这时候才想起来,他循着秦越的目光,动了动手指,笑说,“是啊,得多有意思的人才会挑这么可爱的图案。”
他贴的这个创口贴上印了很可爱的柯基图案,很像是女孩子会喜欢的东西,所以要不是小窈告密,他丝毫不会把那盒创口贴和秦越联系到一起。
就这么一个小小扁扁的盒子,就把秦老板从云端上拉了下来,浸染上了烟火气。好像……没那么远了。
“或许吧。”秦越很轻地接了一句,比起回应林钦舟,更像是他自己的自言自语。林钦舟觉得有点怪,却又找不出头绪。
难道秦老板不认为自己是个有意思的人?这是多没有自知之明啊,林钦舟想。
“如果身体不舒服的话今天就别出门了,好好休息一下,珊瑚屿就在这,不会跑。”
林钦舟发现了,这人有个特点,就是不爱谈某件事的时候,就会直接沉默,或者很生硬地转到另一个话题。
当然,很多人也会这样做,但这人就是有本事做的理直气壮,又让你没法感到生气。
天气预报说今天是个阴天,结果一顿早餐的时间,外面突然下起了大雨,很多游客站在门边看雨势,嘴里抱怨着今天的出行可能要受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