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拱手哈腰,谄媚道:“道兄修为深厚,在下望尘莫及。看道兄眉宇间神光艳艳,朱华流转,莫非已至神魂之境?!想到兄如此年纪便是此等境界,想来那年末的家主之争已是板上钉钉之事了——道兄之外,又有何人?”
刘姓中年神色泰然,只是打量起这手中长条物,乃是一把制式长剑。
他微微皱眉,自是识得此物,不过这制式长剑每个东华山弟子都有,如何查办?
况且若是弟子们统一习剑倒也能查下去,看谁剑器不在便是。但这东华山下弟子所学驳杂,又何处去查?且是这长剑人手一把,不过是个象征罢了,又有谁会在意?早就不知道丢多少把了。
见刘姓中年盯着这长剑凝眉不语,赵师神色一动,试探道:“早闻神魂一境修者洞若观火,天下大事不过一念间,何不……”
刘姓中年面色一沉,他城府老道,如何品不出这话语间的试探——若是神魂修者,便可直溯长剑源头;若不是,那这寒潭之事眼下便也无疾而终了。
毕竟这姓赵的虽不成器,却也背靠东华山这座大山,在非故意为之的情况下,这寒潭一事倒也能扯皮一二。
如此计较,自不必与外人说。
此间种种,刘姓中年自是门清儿,他斜睨下赵师,摇头道:“刘某不才,尚未突破到神魂一境。”
赵师心中一喜,面上却不显露分毫,甚为惋惜道:“如此可惜了……哈哈,即便如此,也不过半步之遥,以道兄之天资,神魂之境不过时间问题罢了,如此赵某可要先备好贺礼,以待道兄入神魂啊,哈哈。”
不入神魂,便不能发挥出神魂之力,些许辅助,此时用不上。
刘姓中年叹了口气,先前的些许薄怒也散的差不多了,便向赵师微微拱手道:“先前是刘崖唐突了,还望赵师恕罪,”
说罢又轻叹了口气,将那长剑丢给赵师,轻道:“这灵潭一事是我刘氏未准备妥当,浪费了赵师与爱徒诸多心血,我刘崖不日必将谢罪。今后这灵潭,还望赵师多多上心啊。”
言语恳切,已是将先前之事带过。
赵师见状,哪里还敢端架子,收起长剑,作揖躬身,忙道:“道兄言重了,这事说到底是我办事不力,负了刘家所托,又哪里还敢怪罪道兄?老夫感念刘家大恩,今后便于此地结庐,好好养这灵潭,以全刘家所托。”
刘崖点了点头,又皱眉道:“我记得先前家中与赵师有在此地设了禁制,为何此次来此竟不曾发现?”
赵师闻此,也连连皱眉。手臂侧展,请道:“道兄随我来吧。”
说罢,一手负于身后,一手抚在丹田,足点灵力,便朝青石峭壁上登去。
刘崖也随他一起,二人灵力绕足,脚踏青石扶摇直上,道不出的潇洒写意。
只一上去,刘崖似是瞧见了什么,轻咦一声。
赵师紧随其后,看了看,皱眉道:“一些灵气……还有这个!”他伸手招来了一只剑鞘。
再是取出那长剑,心中已然明了。
二者再不多言,继续凌空而行。
不过片刻,二人便看见了一处碎石,约莫可见禁字。
赵师走上前去,伸手摄来一块大些的碎石,略微感受一番,却没啥发现,便有些尴尬的将碎石递给刘崖。刘崖伸手接过,也先是用常规的手段探查一番,也无甚发现。便屈指轻叩眉心,蒙出光晕,微微闭目,仔细感受起来。
起初并无些许发现,他有些失望,不过在他收回神魂之际,却是眼前一暗,似是空无一物。可旋即他的眉头轻皱,因为他的“神”看到了一个“点”。
那个“点”逐渐放大,也逐渐清晰,是只拳头!那道拳朴实无华,却是向他飘来,印向他的额头。
刘崖大骇,便要收束念头,可他惊恐地发现,这缕神被钉在了石头上,死死动弹不得。他只得笨拙地凝聚神魂,迎向那道轻飘飘的拳。
可怜他刘某人尚未踏入神魂,便要先领略神魂境的风采了。
紧接着他眼前发黑,仰天喷血,向后倒去。他面色惊骇,手捂着眉心,眼角也流出鲜血。
赵师被这突如其来的变故吓了一跳,连忙运转灵力护持周身,一手也捏着符箓,左右环顾搜寻着敌人的轨迹。却如何也见不着敌人的踪迹,又看向眼前的碎石,才后知后觉是这石头搞的鬼。
他悻悻的收起符箓,却仍不放心,不肯撤去灵气护持。急忙俯身看向刘崖,只见他的道兄面若金纸,两道眉毛似长虫一般纠在一起,眼角的血色愈发深重,他哆嗦着,口齿不清道:“腰,腰……”
赵师一拍额头,一手按在刘崖的眉心渡送灵力略微舒缓,一手摸向刘崖的腰间,一两下便找到了一个素白瓷瓶,一打开,也不管什么,径向刘崖的嘴里倒去。
过了好半天,刘崖的状况稍有所定,他喘了口气,摸了摸心脏,心有余悸道:“竟是融神修者出手了!”
融神,顾名思义,便是神魂修出,融织为念。不过也还属于神魂一道上的修炼,因此也还算神魂境,不过远胜寻常神魂罢了。
赵师骇然道:“竟是融神修者?!”旋即想到,灵念附物,可不正是融神修者的标识。
二人相顾无言,任谁能想到这小小寒潭能牵出这等人物。
刘崖苦皱着脸,因为他发现手中的素白瓷瓶已是空空如也,他心中苦笑,这养神涎千金难求,以他的身份,半年也不过这一瓶罢了,不然也不值得他贴身存放。
如此想来,心中更是隐隐作痛。
不过也并非没有好消息,那一拳也打散了先前吞服养神涎的药力,省却了他数月苦功,说不得真有可能于年底跨入神魂。
他心中轻叹,也不知如何计量,看了眼赵师手中的长剑,随手一抹,那长剑便已散作粉末,道:“此事就此作罢,不必追查了。”
赵师连忙点头,也不敢拍去手上的尘灰。
二人面面相觑,苦笑一声,便拱手相别,各忙己事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