昼日代星,灼光普世。
巫历7943年引魂七日,巫阁。
“火祭礼都准备好了吗?”宽阔的巫老阁里,青发巫老桑青出声询问,两侧人骨柱灯忽明忽暗,似在映射他飘忽不定又阴沉带忧的心情。
“回巫老,一切准备就绪,只待正午时分便可开礼。”在桑青下方,一名与他着装相似的巫师回到,正是今天准备火祭礼的三位桑脉巫师之一的“桑布”。
“事关倾天沙原,这火祭礼也是为了试一试这尸首是否凶险,不可马虎,我赐你三枚巫血石,以此引火,巫火至少能强上五成,再赐你三张火符,三张风符,你等三人一人一张,以此兴火,祭炼此尸。再加几十巫尸为生机养料,且看能否炼化再议吧。”桑青巫老说完手一挥,顿时桑布右侧一个灰色石匣子打开,封存着三块闪着血红色光芒的怪异石头,接着从兽皮长袍里取出准备好的符纸。
桑布上前将物品尽皆取回,小心翼翼地拿着石匣子,将符纸收好回答道:“是,巫老,我等定会小心,一有异变,即刻退走,并招巫傀护身,或可将其推出部落。”
“巫傀操持不易,希望一切顺遂,你下去准备吧,神合天地,身感游火,调息至最佳。”
“是,巫老。”桑布答完便带着东西退了出去,在桑布退走后,阁内的桑青巫老手再一挥,两侧的骨灯皆熄灭,紧接着取出一枚龟甲,上面满是巫文。取出此物后,桑青看起来放松了不少,似乎有此物在便可保无虑。
巫历7943年引魂七日,正午
“阿噜嘞阿啦噜阿嘁莫嘞,阿啦噜阿塞呜阿咕嘞索~”
东荒桑巫部的火祭台上,三位桑脉巫师沿台起舞,口中唱着祝祷巫文,祭祀上天巫神与祖灵。
火祭台正中摆着一口石质大锅,锅里放着三颗散发着血红色光芒的怪异石头,其中一名巫师跳至大锅之前,直接跪倒,双手举过头顶,两眼陡睁,身体不停地颤抖着,嘴里喊着“火来!火来!”
巫师双手不断摆动,在空中划出特殊的符号,正是巫式“引火诀”。随着巫师们的施法,大锅中的石头愈发明亮,逐渐燃烧起来。巫火升起之后,三名巫师同时跪倒,从怀中掏出一道符纸,上面画满了猩红的符文,中心更是一道火焰图示,巫师对着符纸就是一口鲜血喷出,然后绕空一圈丢进了大锅之中,整个大锅顿时火光冲起,与大日争辉。
火光漫天,三位巫师再次掏出一道符纸,上面画着条状符文,也是一口血喷了上去,巫师开始朝着符纸吹气,顿时一阵狂风吹过,火借风势,点燃了大锅祭台下堆积的尸体。
噼里啪啦,爆鸣声不绝于耳,尸体很快燃烧起来,火光升起,同祭台大锅的火融合在一起,不断灼烧着尸体、疫病与邪祟。巫师的吹风也不曾停止,狂风助火,愈演愈烈。
部落中观祭礼的部民们有的虔诚跪倒祈福,也有瘫坐在地,为自己死去的孩子、妻夫与父辈哀恸,但更多的是默然不语,闭目蹙眉。蛮荒的生死让人麻木,今朝几息,天悯再日。
随着巫火炼化,许多尸体不断黯淡下去,一股股烧灼的灰烬味道向四周飘去。少时,能看到在巫火的灼烧下,尸体开始崩解,破碎,变为碎渣。
“快,快看,什么东西,好亮,尸体在发光?观礼的人群躁动起来,只见尸体堆里有什么东西发出红紫色的异光,在巫火的火光中也是那么耀眼,邪异。
“啊啊啊!活了,尸体活了!什么东西爬出来了!”死人堆里,陡然一只手伸了出来。
好热,这是什么地方,头好痛,还有我,我是谁?祁林从尸体堆里伸出了手,推开旁边被巫火炼化的碎成块的尸体,坐了起来。
“滴……原宿主灵魂已死亡,肉身尽毁,符合第二次重生要求,传承绑定中……修复中……”
冰冷的声音在祁林脑海中响起,重生?传承?修复?什么东西?祁林一头雾水,但在听完说修复中后,他突然就觉得没那么热了,甚至还有些舒适。在他没关注的地方,只见祁林原本烧焦的尸体正在不断修补着,原本因巫毒而死的残躯在不知名的力量下逐渐复原。
祁林抬起头,环顾四周,看见在他旁边有一具完好无损还发着红紫色异光的身体,周围熊熊的巫火在他感受来非但不热反而像是挠痒痒,似乎有什么东西把这火焰的力量吸收了。
祁林被这奇异的身体所吸引,想伸手去触碰却难以挪动自己的身体,除了一开始猛一用力地坐了起来,身体处处都透露着不适感,一阵肉身与魂的挣扎下,祁林再次瘫倒了下来,双眼看天。
在祁林进行一系列动作之外,远处观礼的部落族人早已吓破了胆,看见尸体坐了起来一行人吓得疯狂后退,后来又回头看到尸体又瘫倒,一行人又停了下来,几个人还跪了下来嘴上高呼“巫神显灵了,巫神显灵了!”边说边不断叩首。
火祭台上的三位巫师感觉是最为强烈的,虽说死而复生在巫族并不新奇,许多悍尸炼化了都颇为可惜,往往会炼成巫傀,但巫傀的炼制,无比繁琐,且非造玄境不可为。而此刻火祭台上的景象更是诡异至极,三位巫师也明白,这一切恐怕都是因为那具来自倾天沙原的尸体,三人如临大敌。
桑布见状,抽身跟台后守护的巫士说:“将你看见的去禀报巫老,快!”巫士领命,向部落里跑去。
三人退出火祭台,在部落门口驻足观望。
祁林这边,心思不断。身体好重,不知怎么地一点力气没有,这是哪里,我是谁?祁林试着抬起手来,也试图记起些什么,很显然两者暂时都做不到。
“滴……绑定成功!修复中……”
冰冷的声音又一次响起,咦?绑定成功了?不过还在修复,修复好了难道就能动了吗?祁林心想着,还不等他多想便又听到了声响。
“修复成功!”
修复成功了?是不是就能动了?祁林也带有了一丝情绪,似在期盼些什么。然而结果是,依然动弹不得,嘴唇也动不了,话也一句都不能说。
祁林一阵无言,看来不是这什么传承的影响,祁林搞不懂身体是什么情况,就如外面看他的众人搞不懂他是什么情况,只不过区别是,祁林没什么情绪,但外面的人就不一定了。
随着一阵身影飞驰而来,带着荧光色的痕迹,门口众人都恭敬道:“巫老。”
来人正是巫老桑青,他听到传话巫师来报,火祭尸生异光,陡起环视后亡。短短十二个字,把桑青震撼不止一遍,此等诡异景象,饶是他年过半百且历经周遭也闻所未闻。听到尸体发出异光,桑青忙询问是何色样,得知是红紫色,桑青更加确定了心中的猜想。
“看来前几日倾天沙原的异象确实与这尸体有关。”桑青意识到麻烦大了,一刻也不再犹豫,拿起龟壳即刻赶来。
“情况如何?”桑青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