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的清晨,俞乡从床上睁眼,抬起手揉了揉眼,这才驱散了些困意。
转过头,不出意料的,自己那个师傅已经不知道什么时候摸到了自己住处,此时正躺在床上睡得香甜。
老人有睡懒觉的习惯,在自己徒弟从孩子变成少年之后更是如此,从来都是睡到日上三竿才会起床。
俞乡也早就习惯了老头子的懒性子,这么多年都是自己在早期负责两人的早饭,不过这毕竟不是自家山上道观,总不能烧火做饭,索性便起床洗了把脸,摸了摸自己的衣袋,好在自己找的这家客栈掌柜做买卖有良心,只收了自己八个铜板的房钱,如今自己还剩下不少碎银子,出门买点吃的倒是不成问题。
俞乡从小便不知道自己身世跟脚,只知道自己是孤儿一个,无爹无娘的,连是哪里人氏都还不清楚,听老头子说的,自己是他一次下山途中顺手捡的,没想到随便养养就活了。
听着是不太顺耳,但俞乡心里清楚得很,老头子对自己的关切喜欢,独一份。
俞乡从小跟着老头子,两人相依为命,日子过得紧巴巴的,但好在还算饿不着肚子,在山上也经常是野菜就着白粥,只要能填饱肚子,俞乡从来不奢求其他。
尤记得从小的时候起,师傅便会时常带自己下山游历,一是带自己见见世面,二是师傅也是道家人,顺便游方,反正在哪都是随便填饱肚子,他倒也无所谓,记得每次下山,师傅都会离开自己一会,说是见见老朋友,但他心里其实清楚得紧,老头子那哪是去见老朋友,那是拉着老脸去跟朋友借钱接济两人去了,只是抹不开面,所以才不带上自己。
因为老头子好像每次出门回来,兜里都会比走之前沉许多。
虽说叫老头子师傅,但他却不是道门中人,至今也没个正经谱牒身份,这件事,他不是没问过老头子,老头子每次都只是阴阳怪气的问他,“你是那块料?”
出了客栈门,向着秋迟城繁闹的市集那边走去。
心里想着老头子反正一时半会还不醒,自己也不急,索性就决定到处走走逛逛。
正走着,熙攘人潮的另一头,忽然传来阵阵马蹄和骚乱声。
“让开让开,快走开,别挡道!”一声娇斥传来。
俞乡抬头望去,只见声音传来的方向,有一白衣遮面女子高坐马背,手持一根细软长鞭,正在挥舞着驱赶人群。
俞乡皱了皱眉,知道又是哪家的纨绔公子千金在横行乡里,想到这里,俞乡的嘴角不自觉的翘了起来,想起了某个侠义心肠的家伙。
真是怀念啊,也不知道那家伙如今怎么样了,有没有练就出他曾吹牛时所说的绝世武功。
正说着,那一骑已来到身前,俞乡来不及多想,微微侧身避过。
紧跟着,最先前那骑之后又有一骑,马背上是一个年轻公子哥,速度倒是不太快,仅是慢慢跟在后边。
年轻公子身后又有遮得严严实实的马车,缓缓行来。
俞乡抬眼看去,先是看了看已经疾驰而过的两骑,这才稍稍宽心,只因那最先一骑,虽说骄横了些,但好在手中马鞭并未伤及人群,只是少女好似觉得这样子才威风罢了,只是拿在手中挥扬,没真正落在过路百姓的身上。
街道之上,那辆马车慢慢悠悠,也不急着追赶前边两人,就这么行在街道之上。
马车两侧则各有两人,皆是官制朴服,俞乡虽然没行走过多少江湖,见过多少世面,但还是能看出那四人的不凡之处。
四人皆是步伐一致,行走在嘈杂的街道上,无形中给人一种沉重之感。
此时的街面,经由方才那少女的跋扈之举,早已经议论四起。
此时,俞乡就听到了身旁一男子的声音,“刚刚过去的,是不是城主大人家的少主?”
那男子旁边一位环抱宽刃长刀的中年轻轻点头,“好像真是。”
最开始出声的男子眼神流转,压低了些声音,“要真是的话,那少女的身份,恐怕更不简单啊。”
环保长刀的汉子冷哼一声,“不简单又怎么样,还不是仗着家里边作威作福,我赵端行走江湖,最看不起这类人。”
俞乡倒是没觉得如何,并不觉得这么说有道理,但也找不出哪有错。
汉子声音不大,但就在此时,俞乡还是察觉到,马车一侧的那四个侍从模样的男子中的一人,忽然脚步一顿,转头看了汉子一眼,意味深长。
那叫赵端的汉子明显也不是个吃瘪的主,狠狠瞪了回去,好像在说就是说你们,怎样?
那个侍从转过头去,好像不再计较,只是那汉子和身旁的同行男子仅在一瞬间,如临大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