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阳蔽入云层,几只乌鸦飞旋着落在茅舍外的树上。王道士站在门外背着手,耐心听候着屋内的动静。
几个好事村民本想趴在土窗上往里打量,被房里的张家媳妇瞧见,一一骂了个狗血淋头。
刘老汉领着傻儿子蹲坐在院里的石磨上,掏出烟枪磕了磕,用火折子点上火,吧嗒吧嗒抽了起来。
刚过一袋烟的功夫,就忽然听到里面传来张家老太跟张家儿媳的尖叫。
不一会,张家儿媳就急匆匆跑出来,抱起一个大木桶跑了进去。
“老神仙,你快进来看看,我公公他……吐了好多蛋出来!”
此话一出,在场的所有人都一片哗然,都耐不住性子想进去看看,不料却被王道士一把拦下。
“有什么好看的,一会让邪祟给缠上我可不管你们,这是妖物作祟,都不要命了?”
众人听他这么说,纷纷吓得退避三舍,瞬间打消了看热闹的念头。
王道士瞪了他们一眼,回过头暗自冷笑一声,都想进来看热闹,一会不得把我挤死。
偏房里,张老太跟儿媳妇一左一右搀扶着虚弱的张老爹。潮湿的地面又新增了不少秽物,还夹杂着一些拳头大小又圆又软的半透明物体,像是没结壳的鸡蛋一般。
有几个已经破了皮,流出许多青黄混浊的液体,仔细一看,好像还有什么东西在粘液里不断蠕动。
“这是什么东西?”
王道士暗自惊讶,俯下身,捡起一根木棍戳了戳,只见一只四脚蛇一样的东西被他给挑了起来。
这东西甚是怪异,肉色好似婴孩,头如蜥蜴有鳞有鳃,还生了一双人手,有蹼,下半部分则是一条鱼尾,而且尾部两侧各有一足。
看着这像鱼又不像鱼的东西,王道长也不由生出一身冷汗,这究竟是个什么玩意?
就这一晃神的功夫,那怪物突然从木棍上跳了下去,开始舔舐自己蛋壳中的粘液,不一会就吸溜了个精光。
这怪物吃饱喝足后,肚子变得十分圆挺,就连血管脉络都清晰可见,仿佛只要轻轻一碰,就能随时炸开。
房间里的几个人都屏息凝视,谁也不敢有半点动作,生怕一个不小心,那东西就会朝自己跑过来。
那张家儿媳素以彪悍闻名,见此情形竟也吓得浑身战栗,双腿不自觉的抖了起来。
随着抖动的幅度越来越大,那怪物似察觉到什么,突然立起,侧头看了她一眼,发出一声怪叫,朝它飞奔而去。
“哎呀,我勒个亲娘,老神仙快救我!!”
张家儿媳瞬间惊的花容失色,一崩三尺多高,攥着拳头,急得双脚乱跺。
没容王道士出手,就听‘叭叽’一声,那小怪物居然让张家媳妇给踩成了肉酱,汁水爆的满地都是。
“我…这……”
张家媳妇低头看见地上红白一片,两眼一翻白,吓得昏倒在床上。
日渐西沉,飞鸟还林,牛头村上升起阵阵炊烟。
已是黄昏饭熟时,看热闹的村民早已各自散去,张老爹家的院子里此时也只剩下王道士跟刘老汉一行人。
刘老汉是张老爹的邻居,出了这么大的事,他也没有回去,而是拉着王道士在张老爹家商量对策,倒是热心的很。
张家媳妇也已经缓过神来,昏倒之后,王道士给她掐了一把人中,直接疼醒过来,也算没出什么大事。
张家媳妇在院子里支了张木桌,亲手炒了几个小菜,又从地窖里取了一坛自家酿的米酒,用来招待王道士跟刘老爹他们。
婆媳两也没上桌,自顾夹了些菜就上里屋吃去了,席间刘老汉不断询问王道士内情,想来也是受张家所托,希望能帮他们治好张老爹,并找到张家儿子下落。
“王真人,依你看,这张老爹到底是遭了什么变故,好端端的,怎么变成这样了?”
刘老汉夹起一块鸡蛋送到嘴里,喝了一口酒,对王道士问道。
“说不好啊,他如今昏迷不醒,自己开不了口,旁人又如何知晓……”
王道士满嘴是油,啃着白天做法杀的那只鸡,心思全在好酒好菜上面,饿了一天了,根本没心情聊天。
“唉,真是造孽…”
刘老汉叹了口气,一副心事重重的样子,伸出枯槁的手摸了摸胡子,喃喃道。
“依我说,肯定是遭了孽报,他们张家世代捕鱼为生,遭了太多杀业,你看他吐的那些东西,那都是鱼妖下的崽呀…”
王道士暗自一笑,心说你倒是挺能扯的。
“哎呀王真人,你可得救救他老张,大半辈子交情,我不能看着他死啊”
王道士啃干净最后一根鸡骨头,打了个嗝,将骨头扔到一边,露出难为情的模样。
“张老爹一把年纪,本就垂垂老矣,那些怪卵也在他腹中寄生多日,不断吸食他的精血,我也不能保他平安无事,只能看他福缘深浅了…”
“这…这可如何是好啊?”
老刘汉一听也是犯了难,止不住的摇头,继而又问道:“那…真人可有办法,找到张老爹他儿子,是死是活,也得有个定论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