返回第十四章:自我(1 / 2)卡塞尔学院的炼金术士首页

所谓人生,不过是一条由不同选择交织而成的分岔路。每个人都是过客,每个人都是在一次次不同的选择中,得到不同的命运。

床头灯散发着温暖而明亮的橙黄色光芒,魏铭枕着自己的左臂倚靠在床头。右手指尖,一张带有金边的名片翻飞,像初春时节花丛中的白色蝴蝶。

“苏恩曦……苏恩曦……”魏铭默念着这个名字,心中却是百思不得其解:“为什么要帮我呢?”

魏铭陷入了思考。

在此之前,他与这位叫苏恩曦的女士毫无交集,那位削苹果皮技术很好的女子更是闻所未闻。

那么,她们为什么会找到自己?

虽然只是朦胧的,模糊的印象。但在魏铭昏过去之前,似乎确实听见那个叫酒德麻衣的女子在和谁通话。

虽然不是很确定,但血脉的觉醒似乎确实让魏铭的五感得到了些许的提升。

应该不是幻觉,酒德麻衣在通话中分明说了——“老板”。

那么这样看来,这个所谓的老板应该认识自己?也是他派遣酒德麻衣来寻找自己的?

魏铭随手将名片弹飞,蜷缩成一团。一手托着下巴,一手轻放在膝盖。

‘虽然我一向不擅长处理所谓的人际关系。但在我的记忆中,我确实没有和那位上市公司的老板有所牵连……’

魏铭的食指轻敲着膝盖,翘着二郎腿的右脚在空中一晃一晃。

‘当然,鹿叔叔自然也不可能干出这样的事。如果她们是鹿叔叔的人,的确可以很好的解释——为什么她们知晓楚子航的联系方式。但随之而来的问题是,如果她们是鹿叔叔派来的,为何要隐瞒楚子航如此之久?’

魏铭捋了捋垂落的发丝‘虽然我不认为自己是一个世俗意义的好人,但我确实能感觉到鹿叔叔对我的【善意】。正是因为这份善意,才能让我坚定的相信她们的确和鹿叔叔无关……’

抬头望向洁白的天花板,魏铭觉得自己忽略了什么。而且这被他忽略的,极有可能成为目前【破局】的关键!

轻咬拇指指甲,魏铭开始对自己身上发生的一切进行梳理:

首先,没有任何缘由出现的梦。

那些稀奇古怪的梦中,有许多魏铭从未见过的家伙。譬如那个暗红色长发、带着四叶草耳坠的女孩;再譬如那个酷似古希腊人文雕塑一般的,金色长发的男人……

当然,这个问题目前已经得到了答案——之所以会做这些稀奇古怪的梦,是因为黑袍人需要一个理由,一个逼迫自己与他交易的理由。

魏铭观察着自己的掌纹,他将手掌摊开,合拢……不断的重复着……

他的感觉十分不妙,那是一种事态脱离掌控的微妙的恼怒感。

每个人对于生活的态度都有所不同,因此他们在人生岔路的选择也有所不同。

正是因为这些不同,才让同样作为人的诸位得到了不同的人生、不同的命运……

而对于魏铭而言,他所渴望的是植物般宁静的生活,最好是可以像宽阔的江面那般一眼望头的那种、毫无新意的宁静生活。

之所以思考神秘的酒德麻衣和素未谋面的苏恩曦,也只是因为魏铭的性格使然——他不是那种心安理得接受他人【馈赠】和【帮助】的家伙。

对于魏铭而言,“他人即地狱”。

这并只是萨特指出的,思想上的矛盾以及矛盾产生后他人的潜在威胁。

魏铭的“他人即地狱”其实本质上更像萨特观点与杨朱观点的结合体。

“拔一毛而利天下,不为也;取一毫而损天下,亦不为也。”

自幼独自成长的魏铭清楚的明白:每份命运馈赠的礼物都在暗中标好了价格。

这个世界上没有任何一个人会对素不相识的陌生人无缘无故的负责,除非这个陌生人能给他带来所谓的【价值】——名声、权力、荣誉……

当然,这样的想法未免太过悲观,颇有些对人性彻底失望的“黑暗哲学”色彩。

但对于魏铭而言,这种不知为何发自内心的,对“人性”的悲观、厌恶、不信任,成为了为他抵挡现实生活中刀斧利剑的盾牌。

也因为这种性格,魏铭迫切的想要知晓酒德麻衣帮助自己的【目的】。

亦或者说,她想要从自己这里得到什么样的【价值】。

细细分析,其实一切的问题都指向两个关键词——龙、混血种!

魏铭平静的生活,是由于奥丁和黑袍人的到来,而不幸的迎来终结。

那么是否可以大胆猜测:此后发生的一切不可理喻之事,其谋划者必然与奥丁或黑袍人有关?

虽然这只是魏铭出于自我意志的冷静分析,但不得不承认,他确实窥见了其中的一角。

其次,便是所谓的【交易】。

准确些说,是交易开始之前黑袍人对魏铭所做的“那件事”——那彩色的粉末到底是什么?自己获得的记忆其来源到底是在何处?一切真的都如黑袍人所言一般无二吗?

如果这份来历不明的记忆真的是来自于自己,那为何在此之前魏铭毫无与之相关的记忆?

这所谓的【部分记忆】究竟是黑袍人为了促成交易的手段,还是……

魏铭缓缓起身,坐在卧室的电脑旁,熟练的开机,启动。

他要搜索两个东西,亦或者说是两个名词——当然其中一个或许更接近于所谓的“概念”。

魏铭的十指在漆黑的键盘之上翻飞,360浏览器,搜索:缸中之脑。

“缸中之脑”是希拉里·普特南于1981年在他的《理性,真理与历史》一书中,阐述的假想。

“一个人被邪恶科学家施行了手术,他的脑被从身体上切了下来,放进一个盛有维持脑存活营养液的缸中。脑的神经末梢连接在计算机上,这台计算机按照程序向脑传送信息,以使他保持一切完全正常的幻觉。对于他来说,似乎人、物体、天空还都存在,自身的运动、身体感觉都可以输入。这个脑还可以被输入或截取记忆。他甚至可以被输入代码,‘感觉’到他自己正在这里阅读一段有趣而荒唐的文字。”

有关这个假想的最基本的问题是:“你如何担保你自己不是在这种困境之中?”

其实这种假设在庄子的《齐物论》中也有所体现——究竟是庄周梦蝶,还是蝶梦庄周。

“噗呲”

魏铭没来由的笑出了声,他产生了一个极为荒诞的想法——自己此前的人生皆是虚构,都是冰红茶兑滴水儿!

其实,早在1998年,美国的著名导演彼得·威尔就曾思考过这样的问题。伴随着思考产生的,是一部让人拍案叫绝的经典——《楚门的世界》。

念及此,魏铭不禁开始暗自感叹起自己的敏感。

这种敏感在一些时候并不是什么好事——比如现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