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人一舰娘就这么对视了十秒钟，李然是脑袋在宕机，舰娘则是以为他要开口，很有礼貌地等着。

“……”

又等了五秒，眼看这个人类还是没说话，礼节到位的提尔比茨也就懒得再管，把他放到地面上准备起身。

沙恩霍斯特和Z46出去外面搜寻敌人，她随便找了座小岛在上面等待希佩尔两人的消息——赢了自然就不用出面，输了则再做打算。

等着等着，惊奇地发现远处海面上浮着个人被海浪慢慢推过来，这个时候会出现在这片海域的人类自然只有皇家海军学院的学员。虽然理论上她和他现在是敌对状态，但是那只是出于塞壬的任务布置，她可不会因为这种可笑理由就无故出手夺命。

想了想把他抱到岛上，之后留他在这听天由命便是，刚准备放下他便醒了过来。

“咳咳。”

李然又咳了一声，把喉咙里剩余的海水咳出，依照脑海里的印象终于想起这个舰娘是谁：“北宅？”

？

提尔比茨听得懂这个外号，心里诧异同名舰娘茫茫多，他怎么认得出来？但对于一个陌生人初见就喊这样偏亲昵调侃的称呼感到不喜，脸上不为所动，左手的旗杆已经举起，似在挑选哪个位置好下手捅穿。

“呃，抱歉。”李然果断举手示意。

提尔比茨冰冷的眼神给了他一个无声的警告，走到一旁自顾自闭目养神。

李然坐起身，挠挠头看着提尔比茨发愣。按他的推测现在事情的发展有点类似瓜游里的异色格，按设定提尔比茨便是这次铁血舰娘的首领。但是原剧本里既没有学院长的布置，提尔比茨也没有这么快就出现，事实如何发展的他实在不敢断言。

回想了下提尔比茨清冷的性子，外加铁血舰娘的普遍性格，李然对于是否要贸然开口也拿不定主意。

“你就在这待着，”提尔比茨沉默片刻打算提前离开，让沙恩她们两个看见自己和皇家的人在一起也不太好，“你们学院的人之后会来找你的。”

“……”

眼看提尔比茨有离开的意思，李然赶紧开口道：“你要去找希佩尔她们吗？”

“你见过她们了？”

“我的舰娘在和她们作战，我不慎被波及到才昏迷的。”

提尔比茨睁开眼看向他：“你拦不住我。”

她以为这个指挥官是担心她的加入会对他的舰娘不利，因此淡然地说出了这个事实。

李然有些哑然，他也清楚提尔比茨出手救他已经是最大的善意，没有理由因为而他停在这里。

但是任由提尔比茨离开吗？让原本有所偏移的剧本重新贴合回去？就这么顺着那几个看戏的萝莉的心意？

没有时间多加思考，他对提尔比茨说道：“我是人类，你是舰娘，我当然没法制止你。但是我是指挥官，如果因为做不到就对我的舰娘的处境听之任之，那我何必要来当指挥官呢？”

提尔比茨摇摇头，“其他的指挥官可不一定会这么想。”

“指挥官和舰娘的关系不应只有舰娘单方面保护指挥官，指挥官也应保护好自己的舰娘。”

提尔比茨沉默了一瞬：“保护……吗。”

“提尔比茨也应该明白的吧，”李然盯着她的面孔，心里掂量着会不会触怒到她，“心里有要保护对象，有不愿意放弃的东西。人们常说一个舰娘之所以活着，正是其心里有着目标，一个可以称之为心灵港湾的对象，缺少了那东西舰娘便会消散于世间。提尔比茨实力想必很强大，而我认为越有实力的人，其内心越会有所求，想要守护的东西越重要，这样的提尔比茨肯定会理解我。”

她有吗？

提尔比茨看向自己左手所持之物，那是铁血的旗帜。

投身于塞壬阵营，所求为何？宁忍受原本面露崇敬的妹妹们如今一言不发的沉默，所求为何？让姐姐牺牲以往的笑容，所求为何？接受这被人在幕后操控丝线的现实，所求为何？

提尔比茨的左手无意识地握紧。

眼看对方虽然不再出声，但也没有就此离开，李然心里长舒一口气，站在一旁无声地看着她。

“……”

提尔比茨性子不是那种会一直沉溺于感伤的，她只是沉寂了一会便调整好了自己的心态。

重新转身面对李然，正好对上他的目光，不过提尔比茨并不是很在意。

她没有看到他眼里有对于她武力的畏惧，作为舰娘与生俱来的能力告诉她，这个人说的话也不是胡编乱造来哄她的。

“你是皇家海军学院的学生？若有这样的信念，以往也定不会默默无名。”

“我是新生，刚入学一个月。”

新生？提尔比茨这下是真的惊愕了。一般的新生这个时候还沉浸在当上指挥官的喜悦中吧，看他的气质也不像是那些海军名门出身的，普通人会有这样的觉悟吗？

“提尔比茨姐姐，我们探完……咦？”

Z46从远处航行过来，正准备向提尔比茨汇报周围敌情的她看到李然一下子卡壳了，她身后的沙恩霍斯特打量着他的指挥官制服，神情欲言又止。

“沙恩霍斯特，Z46，”提尔比茨平静地出声打断她们的思考，“你们去找希佩尔和格奈森瑙，要是她们丢人了就把她们带回来。”

沙恩霍斯特在提尔比茨和李然之间来回看了几眼，听命离去。

Z46抿了抿嘴，但也善解人意地没有把话问出口，转身前倒是给了李然一个自求多福的眼神。

真是个温柔的孩子啊，李然心里叹了口气。

目送她们离开，提尔比茨重新开口问道：“德意志是你击败的？”

“不只有我，我的两位朋友的舰娘也出力甚多。”

“德意志……想来她的性格让她吃了大亏，”提尔比茨冷静地推测着，“她自认作为‘公主’，平日也任性惯了，大家也由着她，以至于练度和实战经验与沙恩霍斯特姐妹相比都差了一截。”

所以才第一个送了吗，李然听完也明白为何当时德意志落败方式如此直接。

“你的舰娘是？”

啊？姐姐，查户口呢？

“装甲航母光辉号，”李然犹豫了下觉得说出来也没什么所谓，“驱逐舰标枪号和拉菲号。”

“作为新生，却已经能够吸引别的孤独的心，”提尔比茨口中喃喃，“相比于你，将她们排斥在外的我和姐姐又算什么呢？”

这句话的意思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