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中有只灰黑色的寒鸦,它盘旋在黄灰色的广阔荒地上。
它的身下,在这遍地枯草的荒地中,有一条约十丈宽的夯土官道。
寒冬时候,万物皆寂。
寒鸦俯身而下,落在地上,啄起地上的杂草来。
忽的,地面传来的一股细微的震动惊动了它。
它抬起头,展了展翅膀。
这震动越来越大。
不多时,夯土官道上逐渐传来了些嘈杂声音。
寒鸦也得了动静,它飞上空中,盘旋了两圈,然后身子一个斜飞,略过官道,瞧见了这些人。
数百骑兵,数千步卒和数百民夫排成了长长的队伍,他们这几千人正步履维艰地走在官道上。
兖州的军队已经打着旗号走了五日了,今日终于是走到了青州的地界。
二牛穿着发下的袍子,神情恍惚地跟在长长的队伍里头。
队伍里这些征来的男子大多是这个样子。
一边赶路一边操练,二牛这些常做活的农家汉子也受不住。
所以他们被带队出征的将领安排到了队伍后面
这时忽地有一阵寒风吹来,直吹的原本只有不一脚步声的队伍骂声一片。
为了避风,二牛低头缩着脖子,像是一条被打的狗。
“还好。”
他心里想着。
“还好多了件袍子,暖和多了。”
二牛摸了摸胸口,两件袍子就是够厚实。
“就是太累了。”
“比种地还累。”
想到这几天的日子,二牛打不起精神来。
然后二牛瞧了瞧队伍两边,没看到有骑兵在附近。
他反手从备着的行李里掏了个水壶来。
如果水壶里只能装水,那二牛手里拿的就不该叫水壶了。
因为里面装的是酒。
他拧开喝了一小口,然后又塞了回去。
这酒似乎后劲十足,二牛只觉得自己全身暖和起来。
二牛又用力拍了拍胸口。
“这般暖和厚实,就算受了一刀,应该也死不掉吧?”
接着他又拍了拍胸口,他似乎能从这样的举动下获得安全感。
然后他就被什长喝了一声。
“二牛!你做什么东西呢!?”
这什长是那日队里站出来的第一个男子。
他和二牛差不多个子,差不多模样。
他放慢脚步,回头盯着二牛,面带不悦。
二牛憨笑了笑,走快了几步,和什长并肩同行。
“还有小半,省着点。”
二牛掏出水壶道。
什长脸色一转,瞧了瞧周边,嘿嘿笑道。
“快些,可累死我了。”
他嘴里说着馋,接过水壶后却只倒了一下在嘴里。
什长慢慢咽下,然后表情不舍的将水壶还了回去。
“驴操的!明日到了城,我非多挣些东西不行!”
然后他看着塞水壶的二牛,拍了拍他肩膀。
“二牛,你是个直爽的。”
二牛笑道。
“都是兄弟,这算什么。”
两人再说了两句,就各自住了嘴。
天太冷了,他们早没什么精力说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