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歌再次醒来是躺在一张床上,她坐起来打量着四周,只可惜床前摆了张屏风,除了闻到房内充斥的一股沉水香混着草药味,什么也看不到。
这时,一道清冽温和的男声,响起“别乱动,你伤得很重。”隔着屏风,她看不清来人的模样,只隐约看到个影子,那是个高挑的男人。
离歌下意识的看了自己身上的衣服,那是一件新的,穿在她身上有些宽大,屏风后的男人仿佛瞧中了她的心思“医者救人,并无男女之分。”
离歌嗓子有些哑,“随我一起来的人可有活着?”
男人如实答“没人活着,包括你的部下与那名女子。不过已替你将他们安葬了。”
离歌不再说话了,她沉默着,僵硬的拉过被子躺下,她听到男人脚步远去的声音,她终于抑制不住哭起来。
她从不是个爱哭的人,但是她在战场上流过血,受的伤都比不过现在心痛。
那些是与她刚刚打败铁勒,得胜而归的将士,他们没死在战场上,死在了这场冲她而来的刺杀。
周彪,她回想着他看她的最后一眼,诚恳憨厚,她还记得走的路上,这个憨厚粗犷的男人,有些害羞地同她讲,家中媳妇儿生了个大胖小子,她还答应回去去吃满月酒。还有邀月替她挡刀时的决绝,一张张面孔浮现在她脑海中,她宁愿他们死在战场,也不要像如今这般不明不白的死。
到晚上喝药时,离歌终于看到了这个救她的男人,他端了一碗药放在床边,他来替她把脉,温热的手与她手腕相接。
离歌抬眸看他,眼前的男人不算英朗,但是很清秀,却不显得娘气,眉眼淡淡的,他像一块古玉,温润平和。
离歌脑子里突然冒出一句“言念君子,温其如玉。”这句话很称他。
他仿佛没看到离歌看他,诊完脉,他将那碗药端到她手上,“现在不烫了。”
离歌端着药碗,十分纠结犹豫,然后面前就有一只手伸过来,手上放着颗蜜饯,她听见他含着笑意的打趣“没想到,名扬四海的镇北将军居然怕喝药。”
离歌有些难堪,然后像是为了证明自己一般,仰头一口将药喝完,他挑眉笑了笑,放下蜜饯走了。
确认人走后,离歌感觉拿起蜜饯放入口中,酸甜的蜜饯在口中化开,将药的苦涩带走。
她躺了两日,到能下地走路了,她便问了安葬的墓地,她将酒倒在地上“诸位,是我对不住。”她拿着一把匕首割开手心,“我离歌在此立誓,必将揪出幕后之人,以他之血祭你们泉下亡魂。”
回到哪间茅草屋,男人瞥见她的手,没说什么,只是默默给她包扎,但是今晚的药比往常更苦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