鱼行水房内。
长髯香公负手而立,捋须沉吟。
大掌柜陈济重伤卧床,二掌柜蒋奎作为陈记鱼行目前的主事人,对这些学徒也更了解。
而且事关祭祀,马虎不得,他的建议,自己还是要听一下的。
片刻后,长髯香公开口问道:“那依蒋掌柜之见,该如何是好。”
“增设一个辅刀手,如此,便不容易出错。”
蒋奎不假思索道。
早之前,丰渔节祭祀的献鱼礼,都是由大掌柜陈济作为主刀手操刀,一名鱼行师傅作为辅刀手掠阵,有备无患。
只不过在后来,陈济的技艺愈发娴熟精湛,一人便可操刀,辅刀手全程看热闹。
到最后,献鱼礼便撤去了辅刀手一职。
此番情况特殊,再设回辅刀手,显得合情合理。
两位香公对视一眼,彼此点了点头,都觉得这个提议很是稳妥,便接受了。
“那辅刀手可有人选?”
长髯香公顺势又问。
见状,蒋奎的眼神中掠过一丝喜色。
但很快又变得不动声色,侃侃而谈道:“在场四名学徒,除却徐翊外,李顺的手艺是最好的了,还熟悉祭祀礼节,由他当辅刀手,再合适不过了。”
辅刀手?
合着说了这么多,只是为了让李顺当辅刀手?
听到这,徐翊的心头仍有些隐隐不安,总感觉对方憋着的坏劲还没使完。
“也可。”
长髯香公抚须,点了点头,转头看向李顺。
李顺松了一大口气,点头如捣蒜。
只要他能得到两位香公的点头,参与献鱼礼,后面的事就好办了。
确定好人选后,献鱼礼这事总算告一段落。
但徐翊却没忘,学徒提前出师的事宜,毕竟这才是他此番竭力争取的目的。
“陈掌柜负伤卧床,你们俩的学徒出师礼只能延后补办了,到时候有劳蒋掌柜多费心了。”
长髯香公看向蒋奎。
“应该的。”
蒋奎身子微躬,笑着连连点头。
长髯香公似乎早有准备,又从袖袋里掏出两枚鳞形的铜制腰牌,交给徐翊和李顺二人。
“我先把腰牌给你们,这样你们才有参与祭祀的资格。”
在杨寻和张洪艳羡不已的眼神中,两人接过了作为正式伙计的腰牌。
徐翊一遍遍用手摩挲着腰牌,视若珍宝,欣喜不已。
铜制腰牌被打磨成了鱼麟形状,上面阴刻着一行字和编号,为“渔字式玖伍贰柒”
这是他作为陈记渔行正式伙计的编号,出师礼过后,要登记到长鲸帮海底名册里的。
至此,徐翊一直悬着的心总算落了下来。
“起早贪黑,任劳任怨,狗看了都摇头的学徒生涯,总算可以结束了。”
徐翊宽慰地叹了口气。
尽管有些波折,但还是熬过来了。
“明日辰时,群龙寻雨,丰渔节祭祀在长鲸渡口举行,徐翊,李顺,你们两个记得提前焚香沐浴,然后来找我换上山河祭服,再跟随我入场。”
两位香公最后叮嘱着祭祀的有关事项。
闻言,徐翊一怔,旋即喜出望外。
没想到还有惊喜!
在听到“山河祭服”几个字后,一旁的杨寻和张洪,眼都红了,心里面恨恨不已。
“淦!为什么不是我被选上啊!”
沧河县沿江海而居,祭祀文化盛行,能够穿上山河祭服参与祭祀,是一种莫大的造化与荣耀。
搁寻常百姓家里,算是祖坟冒青烟了。
穿上山河祭服,那便代表了所祭祀神明的臣民身份。
祭祀过后,将有恩泽降世,是一场难得的造化。
据说,长鲸帮的四大执事之一的“镇河蛟”赵寒朔,最早只是个出身樵夫的穷小子,后来机缘巧合之下,被选为牛角号手,身着山河祭服参与祭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