返回第十四章 侯菊命丧凤鸣苑 穆武智劫不义财(2 / 2)千载义士首页

不远处官道边有个草棚,摆着几张桌子长凳,挑着个招旗,上书个“茶”字,生意好的出奇。摊主老汉照顾着几个火炉,一个少年伙计正忙不迭照管着客人添水换茶。打水时,伙计对老汉笑道:“赵爷爷,早知这生意这么好,我们就该早些来这。”那老汉笑道:“小德兴,见钱眼开了不是?你可别忘了,今日我们来可不是赚钱来了。”原来这二人正是赵老丈和张德兴。

德兴笑道:“这个我岂能忘,可这到手的钱也不能不要嘛。”说着将手中刚收的几枚钱抛了又抛。赵老丈趁把壶里加水时轻声道:“小点声,让别人听见了。”德兴听了,一吐舌头,忙将钱塞入怀中,拎着茶壶招呼客人去了。又见一汉子,头戴斗笠,一身船家打扮坐下叫道:“小二,来碗茶。”德兴听了,忙拿着碗去,见到来人,细看下忽笑道:“金大哥,你今日这身打扮我差点都认不出来。”金应一扶斗笠道:“你这小子,伙计做的有模有样。”德兴道:“呵呵,那是。金大哥,那些人什么时候到?这都等了大半日了。“金应道:”你急什么?探子刚来报了,他们离此只七八里路,约莫再有半个时辰便到了。”德兴听了叫道:“好勒,客官你慢慢喝,要添水叫我,”又转身去了。

过了半个时辰,官道上来了两辆马车,每车装四个大箱,十来个人押着,当中有八个却是一身黑袍从头到脚。那为首的不是别人,正是八思巴的开山弟子扎巴,他见江边挤满人,派人去打探,那人探了回报道:“师尊,今日不知为何,渡船稀少,从早上到现在才只有两班船。”扎巴听了,眉头一蹙,望着雾茫茫的江面自言自语道:”这鬼天气,真是不巧。“说着令众人原地歇息。

眼见那群人只守在原地,赵老丈一使眼色,德兴心领神会,扯着嗓子叫道:“喝茶嘞,好喝的大碗茶,又解渴来又暖身喽,喝茶喽,一个钱一碗儿......”有等船的见了,终是熬不住渴,进来买茶喝。可那扎巴却靠在车上,只冷眼看着,有弟子道:“师尊,咱也去买碗茶喝喝吧,从早上到现在还滴水未进呢。”扎巴自寻思道:“之前从这经过多次,也未曾见这茶摊,怎今日凭空在这出现?”一时间心中生疑,回道:“喝茶有什么意思,等进了城,我带你们去喝酒吃肉不比这自在?”众人听了,也只得罢休。

谁料片刻后,天空竟云开日出,这午间的太阳虽不比夏日,却另有一番滋味,押车的个个穿得厚实,不禁捂出汗来,官道上也没个阴凉处,再加上没风,解了衣襟也不管用,一个个竟不觉汗流浃背,十分不爽,口中又干渴难耐,有两个拿出随身的水囊,却早喝没了,问同伴要,却也都没有,原来这些人一路都是日行夜宿,吃住都有店里照料,也没准备路上的水,几个竟委身躲在那车底下避阳光。才一会便又有弟子求道:“师尊,就去喝碗茶吧,这口中干得厉害,再如此下去,只怕要晒成人干了。”扎巴喝道:“倒是渴死你们了?过了江再吃要死。”正骂着,却见那金应端着碗茶蹲在对面大口喝着,边喝边道:“哎呦,这茶水甜的,店家,你可是有甚泡茶秘方?”德兴叫道:“哈哈,客官好口舌,若是好喝,下次再来便是,这秘方有也不能说不是?”

扎巴扭过头去,又叫了个人去江边打听渡船,回来仍报说不知什么时候有船,扎巴听罢也不觉心焦起来,解了袍子脱了帽子露出光头来,用手善着,回头见众弟子都晒得蔫头耷脑,心道:“这么多人喝茶却也没事,我去看看罢,犯不着为这小心苦了自己。”想着便向那茶摊走去,叫道:“店家,往日我来回这渡口也不曾见你们,你们是从哪来的?”赵老丈听了,忙回头笑道:“呦,大师父好,小老二原先也并不在这摆摊,只这两日才来的。”德兴上前招呼道:“大师可要来碗甜茶解解渴?”扎巴扫一眼道:“来一碗尝尝。”德兴忙从壶中倒了碗茶端来,哪料扎巴却道:“这碗你先喝两口我看看。”德兴端着碗嘟囔道:“我喝?今儿真新鲜,还从没听过这事过。“老丈叫道:”你磨蹭什么,大师父叫你喝你喝便是。”德兴听了,仰脖子咕嘟咕嘟喝了几大口,一扬碗道:“我喝了,大师还要小的作甚?”扎巴一把将碗夺了把剩下的半碗茶一口喝了,咂摸着嘴道:“好茶。”正要叫伙计再加水时,却见那小伙计不理他,自顾其他客人去了。

扎巴见了,气不打一头,两步上前拎起德兴,一手夺过茶壶,又把他朝地上一掼,自添茶水去了,德兴见了,在地上哭闹道:“你这和尚好生无礼,刚才给你倒茶你不喝,现在却来抢我茶壶?”一旁客人见了也纷纷指责,扎巴听了,只双眼四周一瞪,凶光毕露,众人见了害怕,又都闭了嘴。赵老丈忙来扶起德兴道:“你这娃儿,客人要喝茶,你只管伺候,哪来这么多话?快去给客人添茶。”德兴也只得罢罢从地上爬起,扎巴叫道:“你拿十个碗,几壶茶送到那去。”说罢一指对面马车处,又丢了几个钱桌上,自己也回马车那去了。

德兴见扎巴走了,便从店内篓子里又拿出几个茶壶,添了茶水,悄悄摇了摇,用篓子将碗一并装了,背到对面,分给那些押车的喝,见那马车上的箱子,德兴叹道:”呀,几位大爷是到鄂州城里做大买卖的吧?只是今日渡船停了,还不知几时才有呢?”扎巴一弟子问道:“你问这作甚?难不成你有法子过江?”德兴笑道:“那有何难?我在这附近认识不少渔家,他们都有船呢。”那弟子又问:“可有大船能装得下我们的马车?”德兴为难道:“那倒没这么大的船,你们这两车还有这些人,怕要分几个船装才行。”那弟子忙对扎巴道:“师尊,与其在此干等,还不如用小船渡了江去,早到城中我们也早些安分。”扎巴思索再三,又见这大雾不知何时才能散去,也便问道:“你说的那些渔家远不远?你去给我找几个来?”德兴笑道:”这容易,我正有个相识的渔家在这喝茶,我去替你叫去。“说罢德兴跑到摊上,和金应耳语起来。

没一会儿,金应便过来这边道:“是你们几位爷要过江?”扎巴点头道:“正是,我们这两辆马车四箱货物,还有这十几个人都要过江。”金应掐着手指盘算一阵道:“那我要一两银子。”扎巴笑道:“只要你过了江,少不了你渡钱。”金应又道:“你们都是大爷,要守信用,可不管诓我?”扎巴道:“你这人当真啰嗦,说了不少你的便不少你的,你快快带我们过江。”金应听罢笑的合不拢嘴,口中念叨:“没想到今日还有这横财,真是老天饿不死瞎家雀。”忙叫这众人赶了车跟着自己抄小路到江边,那里有自己村几条船在江边打鱼。

众人赶车从小路到了江边,只听金应几个口哨,果见几条船从芦苇滩中往岸边靠来,金应忙上了船去同几人商议,几人见有钱赚,便都同意了,于是众人又是一番折腾,这才将所有车货弄上了船,如此一个马车一条船,又四箱珠宝及众人分成两半上了两条船,刚好满满当当,却剩下金应和扎巴两个,金应见状便叫他们先行过江,自己再弄条船来渡扎巴过江,也不加钱,扎巴无奈也只得同意了。于是那先头四条船上的渔夫便先行摇橹去了。又过了一炷香时间,金应才有找来条船,亲自摇橹往江中行去。

要说这江边的雾已消散大半,可没想到了江中雾却又浓起来,方才还能见到前头几条船,现在又隐入雾中去了,只听见江水东流和船桨划水的声音,金应也不着急,只唱着歌慢慢摇着,没想到扎巴却心焦催促,金应笑道:“大师父,你莫催促,若是不稳船翻了可怪不得我。”扎巴寻思道:“我也不会水,若是真船翻了今日就喂了鱼虾了,也罢,我也不催,只等到了岸上再教训这厮也不迟。“当下也不说话,兀自在船头闭眼静坐。

又过了半个时辰,扎巴睁开眼睛,发现离岸只百余丈远,再放眼寻去,那几条船也已看见,心中大喜道:“快,快追上那几条船。”说罢便向那几条船挥手,奇怪的是挥了半天却不见那些船上一人回应,扎巴又叫了几声弟子的名字,却依旧毫无回音,扎巴这才心道不妙道:“你们究竟何人?把我那些弟子弄到哪里去了?”金应笑道:“哈哈哈,扎巴,你的那些弟子此刻怕是去龙宫见龙王去了吧?”

扎巴大惊道:“你竟只道贫僧名号?你到底何人?”金应一跃而起,任船在江中漂流道:“老子行不更名坐不改姓,金应是也,今日便要拿了你们这几个秃驴,夺了你们这些不义之财,实话告诉你吧,你们方才喝的茶中早被下了药了,你此时可是觉得浑身瘫软,无法用力?“扎巴骇然,细思道:“糟糟。可方才自己并未喝那伙计送来的茶水,只是在摊上喝了两碗,”又暗自运气,发现气血运行并无阻碍,这才放心。金应见扎巴楞在原地,只当他药性发作,便伸掌来扑,却不料扎巴忽然出拳,躲避不急,正中在箭头,一时气血翻涌,惊道:“你竟没事?”扎巴冷笑道:“哼,我并未喝那下药的茶,没想到吧?今日便是你的死期。”说罢又一掌攻来,金应忙挥手去挡,霎那间双方已过了十几回合,只是那小船却经不起二人劲道,树叶似的左右摇晃,前后颠簸,那扎巴一时间竟不能发力,只用力抓住船帮,稳住身形,金应见了,却两脚用力摇晃起来,笑道:“秃驴,滋味如何,可不知你那长生天可管得这龙宫吗?”扎巴怒道:“卑鄙,有种你和我到岸上大战三百回合?”金应哪里吃他那激将之法,只一心要将他掀翻在这江里,也不理他,只拼命晃船,扎巴见此,只心道:“吾命休矣。也罢,今日就算死也要拉他垫背。”忽见他松开双手,飞身向金应扑来,金应一时不防,竟被他扑到,双双落入江中,金应忙用拳去打,用脚去踹,可不想那番僧抱着必死之心,竟死死抱在他身后不得脱身,番僧又咕咚咚呛着水,身上衣裳浸透,变得死沉,竟直拽着他向水底沉去。金应忙着挣扎,几个暗涌卷来,二人都没入那江水之下,不见了踪影。

却说这边江岸上,四条小船已靠了岸,几名渔夫摘下斗笠,露出阵容,原来竟是张千载、穆武及两名军士乔装改扮的,见船靠岸,早有安排好的兵士前来接应,拉马的拉马,搬箱子的搬箱子,好不热闹。穆武笑道:“今日多亏千载兄相助,才能打了这个胜仗。”千载道;“哪里哪里,全靠穆将军谋划,千载不过是坐享其成罢了。“穆武道:”不,这事得记你一大功,待我回营便禀报张将军,让他好好赏你。“千载道:”千万不可,千载做此可并不是为了什么赏赐。若要赏,便赏给他们几个罢。亏得将军你想出这妙计,先是停了渡船,又让赵老丈和德兴在茶中动了手脚,否则那许多人怕还是要费一番手脚呢!”穆武听着,也不禁心生骄傲!几人又寒暄数句,指挥着将这些财货运往军营。

千载回头往江中望去,却只见一条小船翻在水中随浪沉浮,远处也并没有船只影子,忙叫道:“不好,金大哥哪里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