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哥,我在回来的路上看见二牛了,他说等下给咱送点吃食。”苏琦开心的声音,把郭钧从睡梦中喊起来。“等你吃过后我去林子里找找刘宽,他说去找找合适的木头,回头再制个筏子,咱去别处打鱼,离那王癞子远些。”
“嗯”郭钧一边揉着惺忪的睡眼一边问道:“还是要小心些王癞子这人小肚鸡肠,他早些就想收了咱的鱼档,与我有过不对付。”
郭钧挣扎着站起身来,慢慢的往破屋外走去,入眼处处的温暖阳光照耀的是周遭破旧的茅草屋,黑褐色爬满了坍塌的墙壁,被掀开的屋顶上盖满了苔藓和藤蔓,阳光映照下他起身惊起的一地尘土和斑驳的影子,配合着已经凋零的枯树,都在诉说着战争带来的残酷。
“三哥,家里被烧,咱怎么办啊?”苏琦站在郭钧身后轻声的问道。
“能在这世道活下来已是万幸,待我休息下,咱们去南边的县城里看看,咱们兄弟三人能找些什么活计。”郭钧头也不回的说道。
“嗯,就听三哥的。”苏琦说着,递过来一个缺了角的陶碗,“三哥,这是我去村上的王大夫赊来的,我之前总是为他采药,多少有些情分,这药他讲能治你的伤。”
无论何时,这世间还是有好人的,想到这里,郭钧也没有说话,只能暗下心思,一口把这碗黑色的药汁灌了下去。苦涩的药汁顺着喉咙滑到胃里,让郭钧险些给吐出来,一阵干呕后,说道:“回头咱去谢谢王大夫。”
“嗯。”苏琦一边帮郭钧顺着后背一边应道。
“郭三哥,可还在?”荒芜的乡间小路上传来一声声的呼喊,一个瘦弱的身影随之出现在二人的视线中。
“是二牛!”苏琦高兴的说,“他给咱送吃食来了。”
说话间,一个背着布包的机灵少年跑到了郭钧面前,仰头说道:“三哥,你好些了么?我昨日见王癞子那伙人去你家把房子都烧了,还喊着一定要把你们三个抓起来,送给王老爷当牛做马。”说着就把一个装着馍馍的包裹递了过来。
“这狗仗人势的烂东西,开始是每月涨摊位的租子,后面又改成一旬涨一次,今次说又改成五日一涨,我看这钱都是落到了他的口袋。”苏琦啐了一口,顺手把包裹接了过来,恨恨的说道。“老天爷不开眼,怎么就不收了这狗东西。”
“我听说,王癞子是镇上王家派来的,有一日我去给镇上的酒楼送炭,王癞子正在发癫,喊道自己王家的人,他来喝酒是给酒家脸面,怎地还要给钱?我当时也不敢多听,赶紧就跑回来了。”二牛补充道,“对了,二位哥哥,我得先回去了,家中老娘不太爽利,我去为她抓些药。”
“今日实在是麻烦二哥了,待刘宽回来,我兄弟三人一同去探望婶子。”苏琦闻言道。
“王家?”郭钧眉头微皱,原身的记忆中这王家好像当年想“买”他家的三亩田地,作为齐国占领的宋地,对于还在这里生活下去的人们来说土地是他们的唯一依靠了,所以当时被郭大给拒绝了,毕竟郭家就靠着这几亩田地过活,但是随后田里的秧苗不是被践踏就是在快熟时被水泡烂,郭大卖了一遍,无人出手,走投无路之下只能去找王家,但是王家却以田地收成不好,狠狠地压下价钱,最后郭大没办法只得含泪将田地贱卖,但是老大老二还是在齐国抽壮丁的时候,被拉去充数,从而殒命他乡。想到这郭钧只觉得一股憋屈从胸中涌出,无论是俗话说杀人不过头点地,这王家怎么能如此的斩尽杀绝?
“难道这世道就没有王法了么?”前世的思维在这一刻发出了疑问。
二牛走后,兄弟二人相顾无言,此时突然身后传来了一阵嘈杂声和讥笑声,二人转身望去,郭钧顿时一股怒气直冲天灵盖。但见昨日还在与自己有说有笑的刘宽被两个泼皮拖着,拖行过后的痕迹中夹杂着一串串血迹,残留在路面上,凝结成一条条鲜红的线索,原本强壮的身躯在与地面摩擦时发出痛苦的呜咽。
“宽哥儿。”苏琦见状声音瞬间飙升起来,眼泪也随之涌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