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月十二日黄昏，阴。

学府花园小区。

残阳西暮，阴云渐浓。

时入晚秋，北方的天气便开始不讲道理。

中午还是秋高气爽，这会儿却已带了三分压抑。

热闹的广场上。

人群熙熙攘攘，或行或驻，行的各有轨迹，驻的三五扎堆。每个人都专注于自己的生活，好像没人注意即将到来的风雨，最多就是有人觉得有寒意，有人感觉气压低。

热闹的广场边上，一栋居民楼靠上层的一扇窗户中。

李昊站在雾蒙蒙的玻璃后，俯瞰着下方活动的居民。

眼神呆滞空洞，头发分绺杂乱。

空旷的电梯间。

面窗发呆的青年，背影高大却耸肩驼背，双手插兜显得更加颓废，上身一件黑色冲锋衣，下身却是一件黄色工装短裤，而且都挺皱巴的。脚上蹬了一双不知多久没擦过的运动鞋，袜子还是一边一个色。

玻璃上倒映出的一张脸倒是棱角分明，还有几分帅气，只是胡子拉碴，还顶俩黑眼圈。看起来像是昨天在网吧通了宵，但一身酒味未散，说明他是宿醉刚醒。

……

……

“这个李昊已经有很明显的精神分裂症状了！”

宋宁医生语气有些严厉，说话时都用指节“叩叩”地敲打桌子了。

宋医生是HH市第三人民医院，精神康复一科的主任医师，其实他平时人还挺和善的，只是今天确实有些忍无可忍！

坐诊室里。

一个长相斯文的年轻男医生坐在他对面做着笔记，陪着笑脸。

年轻医生叫章杰，李昊的发小，也是第三人民医院的医生，不过只是肛肠科的住院医师。

宋医生见状无奈地叹了口气，语重心长的说道：“小章呀，我也不是孙猴子，没那个悬丝诊脉的本事，你这个发小自己坚持不来，我真的没法帮他呀。”

“是是是。”年轻医生像个做错事的学生，点头应和着。

宋医生指了指章杰手里的几页A4纸继续说道：“你自己看看，连个病例都不建，就你本人做的一些似是而非的记录，这有用吗？”

“是是是，我确实还差的很远。”

“这是你的问题吗？”宋医生都让气笑了，但一看对方低声下气的样子，也没了脾气，瞥了眼那几页纸后，端起了茶杯，“不过你这次做的还挺像那么回事儿，进步很快。”

“主要还是您教导有方！”

章杰闻言来劲了，这可逮到说话机会了。

“宋主任，我最近又有了一点新思路！”

“李昊当年在抓捕毒贩的时候差点没了命，眼睛和腿因此残疾了。”

“而他现在的主要症状呢，一个妄想症，另一个呢是幻觉”

“妄想症表现在认为自己五感增强了，但是又会出现混乱。”

“而幻觉呢，则会出现血肉啦，变异的器官这些元素。”

“这不就和他的创伤对上了？”

“那是不是……”

“停停停，嘚卟嘚的说书呢？乱七八糟的！”宋医生摆手制止了章杰的喋喋不休，“那按你这么说，你还漏了一项吧？幻觉里不是还有他那个前女友吗？叫吴……吴……”

“吴嫣然！”

“对！吴嫣然！这你又怎么解释？”

章杰挠了挠头说：“这个我还没想好……”

宋医生摇了摇头道：“精神疾病关注的重点不是你说的那些，尤其是像幻觉这种东西，重点不是其内容，而是发病频次、持续的时间以及患者的精神状况……这个李昊现在情绪怎么样？稳定吗？”

正在认真做着笔记的章杰听到提问，停下笔，回忆了一下说：“总的来说挺稳定的，不过不能说他有病。”

“有抵触情绪正常……”宋医生点点头，随即正色道：“但你要心里有数，精神分裂可不是闹着玩的！”

“虽然现在还没有伤人或自伤，但是随着病情发展，这都是早晚的事……一旦出了什么事，那就是害人害己……还有你作为医生也是有社会责任的……最好要早做决断……这么说你明白吧？”宋医生选择了比较委婉的说法。

“是！我明白！”章杰郑重点了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