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之前的报告来看,他是在今年上半年得到能力的。可自那之后,他有很刻意地掩藏自己的能力。
一般人刚得到超能力,很少会有有意藏这么深的。要不是他们工地组织了一次体检,否则我们根本找不到他头上。
呵,要换成我,早就开始大肆炫耀了。
我又想起了那天腾空而起,在天上飞翔的感觉……
算了,没什么好想的。
一想想那个姓赵的,我的太阳穴就痛了起来。
好麻烦啊。
深夜,橙黄的路灯点亮寂静的上坡路。我抬起有些沉重的脚步,向上爬去。
“耀阳俠”啊……
……
“自耀阳俠隐退后的两年,山城的超自然现象管理也逐渐迈入正轨,各方案的落实也在逐步推进,超自然现象所导致的大型案件引发率也在逐月递减……”
“耀阳俠对于山城到底意味着什么?我们之前为什么会需要耀阳俠……”
“今天是‘零点事件’过去的五周年。众所周知,五年前的今天,妖狐一族的‘冰点’在市中心引发骚乱,在耀阳俠和政府多方的努力下,该场骚乱得以解决,时至今日……”
我走在回家的路上,忽然,一个人影自眼前闪过。
他小心翼翼地走到路灯下,左顾右盼。他穿着卫衣和长裤,戴着口罩,兜帽和鸭舌帽把整个头都捂得严严实实,整个人显得可疑无比。
总感觉这背影有点眼熟啊……
他在确认四下无人后,从怀里掏出一打海报模样的东西,从其中拿出一张后,把它贴在路灯上,做完这一切,他又环顾了一圈四周,再次确认安全后才离开。
我从阴影中走出,来到路灯下。
借着橙色的灯光,我这才看清“海报”上的内容:
其实是租房信息。我看了眼地址,似乎离这附近并不远。
难怪鬼鬼祟祟的,结果是在躲城管啊。
我长吁一口气。幸好不是什么伤天害理的事。
不对,我管这么多干嘛啊,我已经不是义警了。
走吧,赶紧回家吧……
“你在干什么!”
一个女孩的声音忽然自灯光外传出,吓得我一哆嗦。
转过头去,这才发现,是刚刚那个贴传单的家伙。
“不是,我就看看……”
“看看?看完赶紧走,别多管闲事嗷。”
“是是是,大哥,我就路过而已,马上走,马上走。”
因为不想惹事,我赶紧摆出讨好的笑脸,快步从她身边离开。
“……自‘零点事件’以后,妖狐‘冰点’虽已被纳入管控,不再出现,但他的形象仍在动画等影视作品中作为耀阳俠的死对头出现,深受特定观众的爱戴……”
“自耀阳俠隐退后,他的形象也逐渐被大众所遗忘,成为了山城过去的象征之一……”
经过蒙面人的身边,一股寒意自脊背爬上。
晚上了,天有些变冷了啊。
夏天也已经过去了啊。
不对,这股寒气……
我迅速回过头,看到了这样一幕:
刚刚的蒙面人好巧不巧刚取下了口罩喝水,那张清秀的面庞映入眼帘……
而这时,她也注意到了还没离开的我。
我们就这样四目相对,空气仿佛都凝固住了。
……
“欣寒月……‘冰点’!”
在我叫出来的一瞬间,女孩不顾一切地扔下矿泉水和装着租房广告的袋子,朝反方向逃跑。
我也没多想什么,马不停蹄地追了上去。
深夜的山城,不知名的角落——一个隐退的英雄,一个落魄的反派,两人的命运又一次交织在一起,上演起一场久违的追逐戏:
“别跑!”
“大哥!别追我了,我再也不乱贴了!”
“不是,你先别跑啊!”
“我就讨口饭吃,没招您惹您吧?您就行行好,放小女一马!”
“‘冰点’!我是……”
“等会儿,你公司的人是吧?我看到你吊牌了……我最近也没犯事啊!”
“最近……你之前还在犯事儿是吧!你给我站住!”
“没有,没有……别追了啊!”
我们俩就这样你追我赶,从山腰追到山下,穿过大街,路过小巷,爬下一节又一节楼梯,最后停在了江边。
我们俩气喘吁吁,最后谁也跑不动了,停在路边喘着粗气。
“我说……你到底谁啊,追我干嘛……”
“你不跑我追啥?”
“你不追我跑啥?”
“我不让你停下来了吗?”
“你让我停就停,真当我傻子啊。”
“那不就对了?”
女孩歪着头想了想,一脸恍然大悟。
“所以,你到底谁啊,为什么追我?”
“我?我是……”
一瞬间,我仿佛回到了那个下午。
在市中心的街头上,我迎着万众瞩目的欢呼,打倒了“冰点”。
她躺倒在墙根,浑身颤抖着,晶莹的泪珠没有冻结在她的脸颊上,只是慢慢地滑落。
她哭了,可她的脸上却挂着如释重负的笑容。
整场“零点事件”以妖狐后裔“寒月”被捕收官,那是耀阳俠又一次的胜利。
可……
“你到底是谁啊,公司的人吧?”
“啊……对,我是公司统管部的人,叫张宇。”我咽下了未出口的话。
“不是,所以我也没犯事啊?公司为啥又找我啊?”
“也……没什么事……”
我已经不是“耀阳俠”了,她当然不认得我。
“您这样贴传单是会影响市容市貌的,城管同志会很麻烦的。”
“我也……迫不得以。我给他们解释过了啊。”
“要是找租客的话,您可以去网上发消息啊。”
“网……我……”
她一下羞红了脸,眼神飘忽。
“你不会用不来吧……”
“我……网上多慢啊,肯定还是传单来的有效率啊!”
她有些恼羞成怒地说道。
“噗……”
“你……笑什么?不准笑!我就是不会上网怎么了?还轮不到你来……”
“行行行,你要有什么困难联系公司,或者找我也行,电话会打吧?”
“肯定会啊。”
“那我把电话号码给你,有什么麻烦直接找我就行。”
我从公文包里拿出了记事本,扯下了一张,在上面写上了我的电话号码。
“诺。”
“嗯……谢谢。”
她接下了便条,小声地向我道了谢。
“别再去贴传单了嗷,会蹲牢子的。”
“啊?真的假的?”她露出很吃惊的表情。
“哈哈哈,行了,没什么事……我就先走了,你也早点回去吧。这么晚了一个女孩子家家的,小心把别人吓着。”
“你说谁长得吓人呢!”
她像只野猫一样炸了毛。我笑了笑,跟她道了别。
耀阳俠的一切……与张宇何干呢?
那日,房间里的墨镜盒已经带走了过去的一切。
我现在,是“吃了吗”统管部的基层员工,这样就够了。
……
欣寒月望着青年离去的背影,疑惑地皱了皱眉头。
她拿起那张便条,用鼻子嗅了嗅。
一股她熟悉的味道传入鼻腔……
五年前,那个将自己的一切否定的少年又一次浮现在了眼前。
她想起了两年前在公寓里看到的那则新闻。
“耀阳……”
她看着便条上写着的“张宇”两个字,不禁愣了神。
泪花开始在她眼里打转。
她叠好了便条,小心翼翼地塞进了口袋里。
“果然……还是去印传单吧。”
——
“欣寒月啊……”
不远处,一个男人端着望远镜,默默观察着欣寒月。
“‘妖狐’的最后一人,‘零点’的亲历者……至于另外一个嘛……张宇?公司新来的家伙啊,没什么好说的。”
男人放下望远镜,关掉了手机录音,默默地站在桥上。
就在这时,手机却响了起来:
“龙哥,出事儿了。”
“那只猫跑了,对吧?”
“您怎么知道……”
“它不跑我还愁呢。”
“您知道它去哪儿了?”
“它去找它的主人了,不用管。”
“是。”
挂断电话,男人又一次点开了录音:
“猫跑了,说明他要回来了……才过了三年不到啊,他这么快就坐不住了;至于是谁,我已经有眉目了——”
“陈梓乐;”
“之后会加紧对他的观察的,就这样。”
男人望着岸边渐渐离开的欣寒月,嘴角上扬:
“……程序就位,伟大造物的炼成就要开始了;”
“就由我来,再造‘太阳’——”
……
城市的黑夜间,一位少年如往常一般,安然地躺在床上;
而那只橘色的猫,静静地蹲在不起眼的树梢,坐在月光下,注视着那个少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