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天后,朱厚照收到了奏本的批复。内阁同意了太子的提议,让汪鋐继续在朱厚照手下听差,负责勘察潮白河运道并提出方案。
此外,京师以北除了密云诸卫之外,昌平还有长陵八卫每年也要从陆路运粮四万余石,这也是个费时费力的苦差事,内阁建议太子此次不妨也考虑一下。
马神庙里,朱厚照正在给汪鋐示范等高线和比例尺的画法,“原理很简单,但是实地测量比较辛苦。汪主事可在工部多找几个书吏讲授此法。”
汪鋐点点头,“也请太子将那经纬仪多做几具,都水司懂计算的吏员不少,李侍郎已答应多给人手。”
“乐成殿已经做好几套,一会俺写个条子,你直接去领取便是。火器局也出些人手,他们去过一次,路熟。”
“昌平水路怎么走,要测量哪些地方,太子可有规划?”汪鋐问道。
“还没想过,俺上奏本时只打算疏通潮白河运道,方便火器局运铁矿石来着。内阁既然说了,那就把昌平水道一起看看吧。”朱厚照要来顺天府舆图,和汪鋐一起谋划了起来。
昌平流向通州的河流是沙河水系,由南沙河、北沙河、东沙河、芹城水等支流汇合而成,在沙子营加入瓮山泊流出的清河后就成了榆河,与潮白河在通州北边一起汇入潞河,也就是北运河。
瞅这几条沙河的名字,俩人都觉着棘手,怕是和浑河一样泥沙不少。
“瓮山河疏通后能不能行船?”朱厚照问道。
如果瓮山河水深足够的话,槽粮走玉河或是清河到瓮山泊,再沿着瓮山河一样能到昌平附近。
“还不行,当时选择先筑坝导水就是因为瓮山河沿途支流水量不足,从白浮泉到湿余水的十里河道水深还不到两尺。只有截断芹城水,引水西流才行。湿余水再往南的不少地方也要再次疏浚才能行船。”汪鋐回答道。
“那昌平水道就加一个备选方案,除了顺着榆河、沙河溯流而上之外,再勘测一遍瓮山河及白浮泉至芹城水的水路。”朱厚照在地图上比划了一下。
“殿下,这样一来,只小臣一人便忙不过来了,要不殿下再让工部选派个人手?”汪鋐说道,“不是小臣推诿,只是怕分身乏术,照顾不周全。”
“汪主事可有人选推荐?”
“火器局就有,王恭厂主事王廷相和战车厂主事刘天麒都是小臣同年,王主事于历算一道亦颇为用心,不如让他来负责其中一路?”汪鋐回答道。
对哦,怎么把自己的手下给忘了。朱厚照和王廷相打过几次交道,为人严谨认真,听说诗文很是有名气。
送走了汪鋐,朱厚照让黄玮去趟王恭厂,让王廷相午后来马神庙一趟。
刚喝了几口茶,马永成从门外进来,凑到朱厚照耳朵边说道:“奴婢刚才看到王家姑娘在元晖殿后面抹眼泪。”
“咋回事?受委屈了?”朱厚照问道。
自打王惟清住进了元晖殿,马永成每日将王惟清起居的大致情形汇报给太子。吃穿用度不用说,都是按照太子妃的仪制准备的,膳食是马永成自己经手。宫正司也每日派人辅导宫中礼仪,讲解《女诫》、《内训》等宫中上岗培训教材。
元晖殿里的宫女都知道这位就是以后的太子妃,唯恐照顾得不够周全,态度不够恭敬。
马永成不知道自己哪里出了错,心里惶恐得一笔,又不敢打搅了王家姑娘,只好跑回来请太子拿个主意。
“俺有啥主意,俺又进不去。”朱厚照也有点发愁。
“奴婢瞧着元晖殿旁边不就是清宁宫吗?太子隔着墙问问成不?”
“有道理,隔墙问不如翻墙问,快去找架梯子。”
马永成领命飞快地跑了,朱厚照领着众狗腿也跑回了清宁宫。
关雎右门北边就是元晖殿的后墙,待众人架好梯子扶稳了,朱厚照便顺着梯子爬上了墙头。
王惟清正坐在元晖殿后面的台阶上发呆,听到围墙对面窸窸窣窣传过来声音有点纳闷,冷不丁又瞧见朱厚照在围墙上探出来个脑袋,吓了一跳。
朱厚照见王惟清果然在元晖殿后院,脸上还挂着泪珠。便咧个嘴问了句:“这是咋了?有人欺负你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