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阳,说话呀,听得见吗。”
菲悦和金盏坐在巨树‘半山腰’的枝干上,前者举着剑,后者抱着枪,藏于枝叶与雨夜之中。
两人头顶还架有一把大红伞,就像大树上长出了一朵小红花,这一切,在此时的环境里却不显得那么异常。
“是不是月亮的位置不对呀,菲悦姐。”
“……应该就在这个位置啊。”
就算字面意义的远在天边,「银佚」应该也能联系上才对,菲悦如此想着,手有点举酸了。
“莫非说在这边?”
就在她变换姿势和角度时,剑尖划过夜空的某个位置,林阳慢吞吞地回应到:
【……别急嘛,我还在算东西呢。】
嗯?月亮是在这个位置?
和菲悦预想的有些偏差,不过既然联系上了,还是先把要将事情问明白。她说到:
“林阳,搞清楚玻璃大地上的是什么了么?”
【外来者,紫色的家伙,日月的夹角,裂缝的眼睛……】
坏了,林阳好像真染上红蔷薇那个谜语人的坏习惯了。
菲悦摇了摇头,好在她听得懂:
日月,天与海,红与蓝,这便是紫色的由来。
作为红(朝阳)与蓝(白天)的转换以及总和,紫色是看不见的,却仍然作为一个过程,一个结合体而在场,是与‘时间性’相关的外来者。
借《末日启示录》,菲悦如是分析到,林阳继续问了黑白浓度计是什么结果。
【浓黑么,深海与深空,同化与辐射,象征惰性的时间,是死神。】
林阳说的,便是《异常生物学》了。
金盏在一旁也听得见两人说话,她夸张到:
“死神?穿个黑色大长袍,拿把大镰刀的那个大骷髅?”
“估计形象差很多吧,但内核可能差不太多。”
无论哪国,无论何地,无论何种文明的神话,总会出现的死之使者:
唤起亡者,赐生灵于死亡,时间轮盘的发条人。
【不管长什么样,你们千万小心,别被那玩意直接看见。】
所以林阳才种了一大颗树在这儿,遮蔽视线么。
菲悦点头答应,继续到:“那你呢?一不注意就跑到月亮上去了,你去哪儿干嘛?”
【我在根据星系运行的轨迹,计算那家伙是从哪儿来的。】
“哦……难怪跑到太空去,是要找到那个劣质「星门」的另一端啊。”
【嗯,对付时间,就要从时机切入。你们小心等我回来就行。】
这小子,又在逞英雄,想要一个人去打BOSS了。
菲悦在内心暗自吐槽着,问到:
“那家伙似乎在唤起什么,我们准备发信号让城里人避难去,会被发现吗?”
【嗯……直接用「银佚」和白线联系的话有可能,你们还有其他办法吗?】
轰隆——
霎时,天边有一阵雷响,金盏心慌到:
“菲悦姐,你剑举得老高,不会引雷下来吧?”
其实在爬上树之前,房车里醒着的所有人都在担心这个问题:
天气越来越糟糕,林阳的保护树不会弄巧成拙吧?
只有菲悦坚持,越过屏障才能看清敌人,才能联系上林阳。
所以她坚决到:
“没问题,这雷不是真的,只是死神唤起亡灵的咒语罢了。”
或者说,真正的雷电,此时亦在死神的掌控之下。
这道闪电,其实只在金盏和其他正常人的眼中存在,是他们潜意识中残存的现实。
“这些雷电,是假的?”
“嗯,不过确实在下雨,那家伙还没强到能控制一切。”
菲悦看出,金盏在害怕。
即使是半机械的脑袋,她的内心、她分析异常的程序也不愿承认:现实已是敌人的玩物。
因此,她和所有正常人的脑袋一样,不愿直视被撕裂的世界。补全着现实‘本该有的’画面、声音、一切支撑过往的感觉。
是生物或者机械的大脑,已经认输了。是本人都没法察觉的本能,擅自制造着幻觉,只为让人有一丝喘息。
如同身体太疼时,大脑会分泌如麻药般的激素,麻痹神经一样。菲悦只是没想到,机器人居然也有这种情况。
在菲悦眼里,那些道道闪电,是一根根直插大地的黑障,玻璃大地上正在‘建筑’着什么。
时空被割裂,比黑夜、比太空更深邃,那根本不是这个星球上可能的现实,但也确实,只有如此才能搭建冥界,唤起死人。
不是变形怪入侵了曾经的活人,而是真正在凭空制造亡灵,就像烂游戏里每个角落都在刷怪一样,对那家伙来说,现实就是游戏。
【怎么了?出什么状况了吗。】
“那家伙有动作了,异化积水和闪电造出了尸潮来。”
回复完,菲悦再次凝神,重新看向眼前的一切:
黑障在向着玻璃大地的中心汇聚,挤压黑水,其中一个方向成了泄洪的阀门:
两人正准备警告的废墟城市。
此时,整个地下城的外派员几乎都在那儿。
外派员虽是身经百战,但面对这种程度的异常……金盏还没真正见到敌人就败下阵来了,何况他们无一人知晓情况。
【你们还有办法能发信号吗?】
情况急转直下,林阳又有些焦急起来,就算一身本事,他也是鞭长莫及嘛。
对比自己和金盏看到的‘现实’,菲悦回应到:
“有办法,不必直接联系……不如说,也该利用利用这个死神的技巧嘛。”
菲悦语气轻松,似乎再漆黑的现实,也未曾动摇过她。
【你意思是?】
“视差啊,林阳。有些东西,别人是看不见的,你不是比谁都明白嘛。”
这一点,对异常也不例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