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从未想过自己的余生还能有与裴家割裂的这一天,从前执着的那口气,突然在这一刻就消散了,真切的对着老皇帝就叩头谢恩,此刻的真情流露倒是让老皇帝有了些感悟。
随后看了一眼心爱的女儿,便对着裴子谡说了一句。
“你留下,朕有话要问你!”
“臣遵旨!”
此刻的他还是裴小将军,所以皇帝说什么就是什么,清欢公主明白父皇要问什么,所以带着裴夫人就去偏殿等候。
这还是二人头一次这么近距离的接触呢,裴夫人虽然不拘谨,但是也没有热络到能与公主畅谈的地步,因此清欢公主问一句,她答一句,正如御书房里头的皇帝和裴子谡二人。
“家主信印都交出来了,你是真不想要裴家了?”
老皇帝的话一出,裴子谡有些惊愕,他曾笃定清欢公主会“私藏”那枚家印,为的就是在日后夺权之路上有足够大的底牌,可他没想到,这样的东西,皇帝早就知道了。
那么清欢公主与老皇帝之间的信任,看样子远超他能想象的地步了,所以快速的思考以后就恭敬的回答说道。
“臣对裴家并没有多少恩义掺杂其中,且南唐大胜后,若是再居功自傲,那便是自绝后路,因此才会将家主信印交给公主,以求能保家宅平安。”
“何故就让你选择了公主,而不是太子呢?”
这话问的令裴子谡有些短暂的失语,老皇帝心中偏向公主这是既定的事实,可他怎么知道老皇帝对太子就会心生厌恶到不喜的地步呢?
若是答错了一句,只怕他今日谋算的一切都会化为乌有,但最后还是诚恳的回答说道。
“攻打南唐之前,臣曾经易容换脸去过南唐的腹地,见识过那些无辜百姓们被迫卷入战争后过得日子有多惨,臣自问无力为他们做什么,但总想着,若是能天下一统,四海归心,在英明果觉之人的带领下,百姓们定能过上好日子,但这一切的前提都是再无战乱,因此臣并非选公主不选太子,而是如陛下一样,选的是公主腹中的孩子,大绥若少了那些勾心斗角的事情,想必能开创更伟大的盛世!”
裴子谡说这话的时候,心里也没有十足的把握。
他唯一赌的就是老皇帝的心,是否也在权衡利弊得失,盼着化干戈为玉帛,让西京城和汉州能够避免一场手足相残的战乱。
而他说完以后,座上的老皇帝久久没有出声。
只是想起了一件往事,那时候他与汉王的关系还没有恶化到如此地步,因此把酒言欢之际听他提起过几句对幼年裴子谡的欣赏。
“此子若是皇弟的孩子,当是皇弟之幸。”
现在看来,还好此子并非汉王的孩子,这才是大绥真正的幸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