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鹤依稀能感觉到，远处有一个模糊的人影，站立在自己脚下的这片湖面之外，那便是林静姝的“身”。

剧变的水面上，波纹横生，一时间失去了复原的能力。

林鹤保持着体内真气的剧变状态，一点点抽离出逃脱湖面掌控的水滴，再推出湖面之外，汇成水洼，汇成溪流……

他没有柳承志臻至化境的超绝掌控力，此刻只能靠这种“积小流，成江河”的蠢办法来制造出新的水面。

林鹤心想：虽然成效缓慢，但只要有用就行，随即全力而为。

星云渐阔，星河初现，林静姝眼中的“自身”愈来愈清晰，脚下的水洼逐渐壮大成一汪小湖，头顶星空与水中倒影交相辉映，恰似绝美画卷。

这一刻，仿佛是人在画中游，似梦也还真……

……

三个时辰后，林鹤睁开眼睛，面露疲惫，一副身体被掏空的样子。

嘶，所有气脉都被榨干了，手好酸，不对，全身都好酸……

我靠，怎么衣服都破了，对了，刚才好几次都收不住真气窜动，估计是那时候破体而出的……

趁着林静姝还在参悟“照我”，林鹤驱动残若游丝的几缕真气，从芥子环内取出备用官服给自己换上。

片刻后。

“大哥，我好像……”林静姝睫毛轻颤，从玄妙的破境状态中醒来，美目中异彩连连。

“对，没错，以文入道，你踏入“照我”之境了。”林鹤强撑着眼皮，露出阳光的笑容，给予妹妹肯定的答复。

“啊……”林静姝喜极失声，她虽从未习武，但武学境界自然是熟知的，毕竟武道是这个世界最大的IP，人人皆知。

感觉自己要撑不住了……林鹤快速地嘱咐道：“刚才的感悟记住了吗，之后要时常体会，虽然你已经有“照我”的境界，但是毕竟没有修行过，所以……

“嗯，用道门的话来讲，就是空有元神，肉身却只是凡躯……

“再通俗一点讲，就是英雄无用武之地……”

“知道啦~”看见林鹤啰里啰嗦的讲一大堆，生怕自己不懂的样子，实在有些憨憨的，林静姝捂嘴笑道。

自己又不是没读过书，有这么傻吗？

“……”林鹤揉揉太阳穴，感觉脑子一团糟。

唉……人比人气死人，原本暗中观察到柳承志的反应，我还以为自己很天才，没想到……

三个时辰从凡躯到“照我”，我真的是……

算了，自家妹妹是天才总归是好事。

想起刚才听到的打更声，林鹤说道：“现在应该五更天了，静姝先休息吧，修行的事明日再说也不迟。”

林静姝乖巧地应了声“好”，心想：

刚才还好，沉浸在那种状态中很是放松，像漂浮在仙境一样，没想到竟然过了这么长时间，现在确实有些疲惫……

虽然只是隐约的感觉，但大哥刚才肯定在帮我，而且看他的脸色……

心不在焉地收好自己的蓝皮书和对联，林静姝向大哥告别，返回自己的房间。

等妹妹走后，林鹤关上房门，再也止不住困意，把自己摔在床榻上，沉沉睡去。

……

六扇门，后山。

晨光微熹，洒在深邃清寒的竹林间，茂密的竹叶簌簌作响，投在地面上，卵石上，碑文上，形成一片片斑驳光影。

昆虫在夜色里悠闲的鸣叫，清冷晨光投在一泓清澈水潭上，波光粼粼，烟雾缭绕。

寒潭深处，万匹白练訇然垂下，拨开夜的面纱，一位赤裸上身的男子笔直而立，睫毛忽的微微颤动，随后又归于久久沉寂，宛如一尊雕像。

……

翌日，辰时正。

林府主厅。

苏小菀正在缝制冬衣，是最上等的白狐裘，从织造署送来的。

她突然抬头：“少爷还没起？”

“嗯。我叫了好几声都没应我。”清荷细声细语地回答，说完又低下头，捏着裙角，补充道：“我不敢泼少爷凉水啦……”

一副做错事的模样。

昨日差点被夫人用戒尺打手心，还是少爷拦住了夫人，现在想想真是后怕，我一个小丫鬟怎么敢做出这种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