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宇文毓心里很清楚,自己这些要求看似很正常,但对于宇文护来说却是灭顶之灾。
众所周知,宇文护早已权倾朝野,习惯了说一不二的独断专行。这突然间,若想要逼他交出所有权力,无异于彻底剥夺其政治生命,这肯定是宇文护不可容忍之事。
狗急跳墙,困兽犹斗。宇文护狡猾多端,绝对不会做待宰羔羊。
宇文毓当然也知道,目前形势虽然对宇文护不利,但还没有出现不可控制的危险局面。毋庸置疑,如果未到山穷水尽之时,宇文护断然不可能会乖乖就范,更不会轻易交出自己紧握手中的军政大权。更何况,宇文毓目前力量不足,几乎不可能扳倒宇文护。
等尉迟纲回去后,宇文毓一直在宫里默默思考,很想要找到可以击垮宇文护的关键力量。
独孤盘若已经去世,再也无人帮宇文毓想出绝妙主意,一切都得靠他自己独自去寻找出路。宇文毓思考了一大圈,既想到了手握实权的表哥们,也想过了家族力量强大的姐夫们。可是,这些人都很圆滑,现在只顾着明哲保身,都不会冒险帮助自己争权夺利。
普通支持者更不用说,要么是力量过于弱小,要么就是些见风使舵之辈。宇文毓心里有数,这些人只适合于摇旗呐喊,根本就不可能发挥关键性作用。
思考了很久之后,宇文毓脑袋里变得一片混乱,最后只剩下了天不怕地不怕的韩擒虎。
在宇文毓看来,韩擒虎既具有强大的个人实力,又敢于公开对抗宇文护这个丞相。他此时觉得,只要韩擒虎愿意出面,绝对能够帮助自己收回所有皇权。
想到这些时,宇文毓不再犹豫,立即派亲信密使出城,去韩家庄院找韩擒虎进宫议事。
没想到的是,独孤琴这次不再跟韩擒虎进宫,只特意安排独孤宇带着一批兄弟们陪同。临出发前,韩擒虎私下道:“琴儿,我们一起进宫吧,看王上又有什么新想法。”
独孤琴低声道:“虎子,宇文毓派来了亲信密使,肯定是希望你出面帮助他对抗宇文护!”
韩擒虎一听,连忙询问道:“琴儿,如果真是这样,我要不要直接拒绝他?”
独孤琴提醒道:“虎子,我已经看出来了,宇文毓和宇文护差不多,都是自私自利的无情之人!还是委婉拒绝他吧,既不要彻底得罪了这种人,也没必要陷入到他们的权力斗争中。”
韩擒虎点头道:“琴儿,还是你考虑全面,我会让他知难而退的!”
这时候,独孤琴突然道:“虎子,我们明明已经找到铁证,萧宛和萧茹都参与了陷害阿若姐姐。可是呢,宇文毓却无动于衷,显然就是在故意包庇她们。我可以断定,就凭这一点也能够看出来,这个王上根本就没有在意我们的心里感受!”
听了这些时,韩擒虎也不悦道:“嗯嗯嗯,琴儿说得很对,我们不值得为这种人卖命!”
独孤琴补充道:“虎子,万一宇文毓提及我,你就说我以后不想再去宫里了!”
韩擒虎心领神会,当即就主动回应道:“琴儿,我知道你心思了。如果他不提,我也不会主动讲。万一他再想邀请你,我就说你不愿意再去宫里,以免因想起阿若姐姐而伤心难受!”
听了这些时,独孤琴满意了,觉得韩擒虎很懂自己,于是就笑意吟吟地送他出门。到了庄院外面时,她又叮嘱独孤宇和独孤星,要求他们都一定要提高警惕。
眼见大姐如此谨慎,这兄弟俩自然都不敢疏忽,又特意和随行兄弟们相互商量了一番。所有人都做了精心准备,不仅各自携带了趁手武器,还集体决定在外面谁都不允许喝酒。
看到韩擒虎进宫时,宇文毓刹那间喜出望外,当即就笑容满面地热情迎接。一阵嘘寒问暖后,宇文毓拉着韩擒虎单独聊天,还让宫女和太监负责招待其他兄弟们。
这时候,宇文毓真不见外,当即就直奔主题道:“虎子兄弟,如今形势一片大好,各地衙门都在主动上疏,纷纷要求严惩陷害王后娘娘的幕后凶手!”
韩擒虎听了这些后,却似乎有点毫不在意道:“王上呀,这算不上是什么大好事吧!大家只是凑凑热闹,相互跟着上个疏而已,并不能改变朝廷里任何政治局面。”
没想到,宇文毓却认真道:“哎呀!虎子兄弟,你可别小看哟。如果不是我们众望所归,凭什么各地衙门要主动上疏?如果不是宇文护不得人心,凭什么大家纷纷要求严惩凶手?”
听了这些时,韩擒虎不得不实话道:“王上呀,您可千万不要想多了,这些都是我在暗中找人安排的!目的也很简单,只是吓唬宇文护,不要再嚣张跋扈!”
宇文毓一听,不由得惊愕道:“不会吧?虎子兄弟呀,难道各地衙门都在随声附和吗?”
韩擒虎微笑道:“王上呀,确实是这样的!实话告诉您,这些人虚张声势还行,若要是动真格就很难说了。您应该清楚,主力军掌握在宇文护手中,谁又愿意冒死去和他拼命呢?”
听了这些后,宇文毓叹息道:“唉!原来是如此呀!虎子兄弟,看来是我过于乐观了!我也早该想到,如果不是你在背后帮忙,还有谁敢去公开叫板宇文护呢?”
这时候,韩擒虎却严肃道:“王上呀,宇文护心狠手辣,而且又权倾朝野,不是那么容易对付的!微臣再次提醒您,一定要多加小心提防他呀!”
宇文毓发愁道:“哎呀,虎子兄弟,如果不扳倒宇文护,我这王位总是难以坐稳呀!”
韩擒虎提醒道:“王上呀,这种事情需要从长计议,并不是短时间内就可以彻底解决的!宇文护树大根深,你目前不是他对手,千万不可操之过急啊!”
宇文毓一听,连忙询问道:“虎子兄弟,宇文护嚣张跋扈,从来就没有把我放在眼里。如果他一再咄咄逼人,我应该怎么样去对付他呢?”
韩擒虎想了想,随即就回应道:“王上呀,你要学会忍耐!不管他如何嚣张,你都要保持冷静,确保做到有礼有节!只要你不上当,他就没有什么办法,也不敢公然拿你怎么样的。”
宇文毓担忧道:“虎子兄弟,万一他心血来潮,想要自己出来当王上呢?”
这时候,韩擒虎微笑道:“王上呀,就目前形势而言,你说的这个可能性非常小!”
宇文毓一听,不由得疑惑道:“虎子兄弟,你为何有这种想法呢?”
韩擒虎想了想,随即就严肃道:“王上呀,宇文护也是有顾虑的,我料定他绝对不敢轻举妄动!想当初,他逼迫你三弟退位时,明明自己早已经大权在握,完全可以直接坐上这个帝皇宝座嘛。可是,宇文护自己为什么不当皇帝,而是要特意推荐你来继承这个皇位呢?”
听了这些时,宇文毓点头道:“虎子兄弟,我现在明白了!宇文护底气不足,觉得自己名不正言不顺,担心坐上这皇帝宝座后,会引起很多人反对和讨伐他!”
韩擒虎微笑道:“王上呀,你说得很对!只要你自己不上当,他是不敢轻易取代你的!”
这时候,宇文毓连忙道:“虎子兄弟呀,既然宇文护有所顾虑,我就没有必要再害怕他了啊!我目前站在正义立场上,总是可以想办法逼他交出手中大权吧?”
韩擒虎想了想,随即还是提醒道:“王上呀,一定要徐徐图之,切记不可操之过急!”
没想到的是,宇文毓却故意道:“虎子兄弟,这又是为何呢?”
韩擒虎严肃道:“王上呀,如果你过于急躁,宇文护就会有自我危机,还会有可能变得狗急跳墙!到时候,他就很可能会逼迫你下台,重新扶助你其他兄弟来继承王位。”
宇文毓一听,不由得询问道:“虎子兄弟,按照如此分析,难道我要一辈子受制于他吗?”
韩擒虎微笑道:“王上呀,你也不必如此悲观!只要循序渐进,必能取得成功!”
宇文毓连忙道:“虎子兄弟,你是说逐步收权,一步一步地把他挤出去吗?”
这时候,韩擒虎点头道:“王上呀,这是唯一可行的好办法。根据目前这形势,你可以先收回朝廷事务权,让宇文护继续掌握军队管理权,这样就不至于逼得他想要狗急跳墙。等将来条件成熟后,你再寻找一些合适机会,想办法逼他逐步交出军队控制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