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寿光西城门短亭处,一辆朴素的马车停在官道边上。
“董大人,的寿光县西城门被一群流民围的水泄不通,那些流民人数足有千余,若生变故,以区区一县之兵力恐不足以应付,还请董大人退至长亭以外,待我等观察一番再做行动。”
董戚此时毫不在意亲卫的后半句话,他只在脑海里思索着'流民'二字。
“十余日前与济南府接壤的地带才刚刚上报流民迁入的情况,并且其来路多是沿渑、汝二水而入,两水交汇于益都,但这些流民却舍近求远,又绕远路前往寿光,不知是何缘故。”
董戚心中暗自思忖,他在这件事中感受到了诡谲的气息。
“哈哈哈,整件事情越来越有趣了。”董戚的整个好奇心都被调动起来,他此时只想尽快赶到到寿光县亲自观摩整场戏份:“走,速速去寿光西城门,我倒要亲自看看那姜秉文能用什么手段处理这件事情。”
董戚身边的近卫知道劝不住,也只好领命称是,飞速驾着马车前往寿光西城门。
疾速行驶的马车在官道上扬起一路沙尘,遮的渐渐西落的太阳一阵模糊。
此时,姜秉文正站在寿光县一丈余高的城墙上,望着城下黑压压一片的难民,听着城下传来的沸反盈天的叫喊声,他顿感头大如斗。
此时城门已经闭上,城墙上也站满了手持长矛弓箭蓄势待发随时准备战斗的乡兵。
跟他一起前来的典吏赵齐勉已然急得满头大汗:“姜大人,这……这可如何是好啊!”
面对此种情况,姜秉文也毫无应对方法,只好说:“本官先试试与其交涉。”
于是姜秉文便清清嗓子,扯着喉咙叫道:“城下的同胞们……”但由于城下人数实在太多,叫喊声实在太大,姜秉文一连呼唤几次毫无效果。
直到两个站在流民队伍前方的首领一般的人物看到墙上的姜秉文卖力的呼唤着什么,才开始指挥身后的人们安静下来。
直到城下的人们完全安静下来,站在前方的一个人才说道:“在下乃济南府前任照磨韩群之,不知城上是哪位大人?”
照磨乃是一府之内下掌管磨勘和审计工作的官吏,并且是从九品的官职,虽然是最低一等的官员,但好歹也是士族阶层。
“原来是韩照磨,我乃寿光县县令姜秉文,不知韩大人率领一众百姓声势浩浩荡荡的前来我寿光所为何事?”
“我们原是济南府的百姓,现逃难而来,还望姜大人开启城门,放这些的百姓一条生路。”
姜秉文看向韩群之身后的百姓,多是些老幼妇孺,但其中也不乏个别青壮男丁,但大多都骨瘦如柴。
“韩大人也曾为官员,即也应知晓官员的职责是保一方治所,而本官身为一县主官,自然要以守卫寿光县的百姓为责任,所以我暂不能允许诸位入城,但本官可以提供饭食,以及允许诸位在城墙下暂住。”
韩群之心中大急,如今已近深秋,天气转凉,他知道身后的百姓需要的不仅仅是饭食,还有足以遮风挡雨的住所,于是说到:“姜大人,你我可否借一步说话?”
“自是可以,我现在便打开城门,你我进城中再叙。”
于是乎,韩群之转头向身后的几人说了什么,便领了一人,从只开了一道门缝的城门进入城内。
“姜大人肯救百姓之急,着实令在下感激不尽。”姜秉文领着二人去了一家位于城门边上的酒馆,这是还没等他坐定,韩群之便要跪下行礼。
姜秉文一把扶住了将要下跪的韩群之:“韩照磨不必如此,”
“不不不,姜大人乃是我等一千五百余名百姓的救命恩人。姜大人有所不知,我等从济南府逃难之时,尚有一千九百余人,但昨日我再一统计人数却只剩下一千五百余人……”说到这,韩群之两眼涌出泪水。
许久才安抚好他的情绪,姜秉文问道:“韩大人为何不带领百姓投奔益都,却反而来我寿光?”
“我等原本是想顺汝河前往益都,但途中却有熟悉青州的百姓说青州也处处受灾,益都情况不容乐观,相比之下,姜大人的治所寿光县政通人和,反而是最佳去处。我这才迫不得已的带着这些百姓投奔于此。”
姜秉文知晓了事情前因后果,先前点好的饭菜正好端来,便对面前二人说道:“二位不如先用飧,剩余之事过后再聊也不迟。”
韩群之本想再说,却败给了腹中传来的剧烈的饥饿感,旋即说道:“多谢姜大人。”
此时,西城门外,官道边上的一处小树林内,董戚和他的两名亲卫正趴在灌木丛中,向西城门处张望着。
“董大人,这城门处怎么安定下来了?”
“是啊,城门内居然还有小吏出来发放粥食。”
“居然这么快就安定了这些流民,这姜秉文果真是有手段。”此时他心中又生几丝希望,“若由他来安定那些济南府流入的难民,说不定真会取得意想之外的成功。”
青州府府衙内文书李运正打算将刚收到的通报报告给知府王玮。
“李文书,何故如此匆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