丁常笑面上带着笑,侯鹰的冷汗却沁出了额头。
他突然意识到,在一名中阶食灵者面前,卖弄自己的小聪明,简直是愚蠢透顶。一时间,所有的辩白都卡在咽喉,翻涌滚动都想挤出嘴巴,应付眼前的危机,可话到嘴边又无奈地咽了回去。
既然别人能看出你的小心思,再费心辩驳又有何用?
侯二亦是明白自家实在过于唐突,若是真因此小事恶了主家,别说侯氏未来在云雾山脉里的大业,就连眼前这一关都过不了。
他当即便要赔罪,替自家后辈说情,可不料侯鹰却抢先一步,声音从容并无半分慌张,不卑不亢地辩驳道:“外姓侯鹰,只是在为主家排除隐患!”
“哦?”丁常笑歪着脖子,似笑非笑地看着他,“你倒是有心......”
不管这话是什么意思,侯鹰都要接下来,然后据理力争,“真人有所不知,那个陈喰身上的异象远不止这些。”
“他非但熟知异兽,还能制作更为简便的秘方,让整个家族的食灵者受益,若只是这些倒也罢了,可偏偏他修炼喰食之道的天赋极强。”
“第一次交手时,他不过是个才辟出炁海的新手,但第二次见面,他就已经登上了一阶。两次见面,相隔不过短短数日,他就能将炁海里的材料全部消化干净,破开铁鼓关登上飘渺山,这等修炼天赋简直骇人听闻!”
“就算陈家在他身上,倾注整个家族的宝药,也不至于这般快吧。而且在比试的时候,我已经将他逼入绝境,却被他悟出灵术绝地反击,最终功亏一篑......”
“他有如此天赋,必然会迅速登上三阶,虽说踏上中三阶前有大难关,但以他的资质来看,或许还真能突破,到时候主家的地位或许不保。”
侯鹰这小子直言不讳,且义正言辞,每一句话仿佛都在为主家设想,却把侯二与侯三听得胆战心惊,侯氏从立族开始,就没人敢这么对主家说话,急忙对他连打眼色。
丁常笑却饶有兴趣地看着他,也不阻拦,似乎想要听他还能再说些什么。
“如此隐患不得不除,侯鹰两次出手都被他逃了去,地底之行要以主家的任务为重,为免破坏局势,故而隐忍不发。如今,主家询问,侯鹰自当知无不言,绝无二心!”
言罢,他朝丁常笑恭敬地弯腰行礼,以示忠贞。
这副模样,不像是个初次见到主家的外姓,反倒是安插在外姓堆里的嫡系。
“你叫侯鹰?”丁常笑默默地,盯着弯腰的侯氏年轻子弟瞧了片刻,问了个看似多余的问题。
“侯氏伯脉第七代子孙侯鹰,见过主家玉汐真人。”
侯鹰姿势不变,声音却愈发恭敬。
“这小子不错~~”丁常笑指着侯鹰,对着侯二与侯三笑道。
侯家的两位长老当即松了口气,可后面的话却叫他俩把心都提到了嗓子眼,“明知道他在借刀杀人,可话说得却很好听,叫本真人一时竟不知该如何处置了~~”
满头银发,面庞红润得宛若少年的丁常笑,笑起来居然颇为可爱,但在侯二与侯三的眼里,却仿佛见到了凶神恶煞一般。
侯二不得已朝前一步,对着丁常笑当头跪下,神情姿态更是恭敬,诚惶诚恐地赔罪。
“侯氏历代忠于主家丁氏,绝不敢做出如此大逆不道之举。侯鹰立功心切,又是初次面见主家,一时失了分寸,还请真人看在我侯氏历代效忠的份上,饶恕他吧。”
侯氏创族之艰,他身为长老哪能不知晓?尤其是这位丁氏现任的老祖,别看他平时一脸温和,方才满面的笑意,可心里想的却全然不是这么回事,说不定已经起了杀心。
要说方才侯二亦是有所授意,才让自家后辈越说越离谱,现在眼看主家杀心骤起,若是一个后辈不够平息怒火,那可就把整个侯家都给牵连了进去。
侯家好不容易从凇耳山上下来,在水云谷里打开局面,若真是因此一朝尽丧,他侯二万死莫赎。
此时的侯三亦是惶恐不安,仅仅只是面见主家,就把他平时的倨傲与狂嚣变成了笑话,更别提现在,侯鹰明目张胆的挑拨起主家与陈家的关系。
虽说整片云雾山脉都是丁家的,但越是上位的强族,越是讨厌这种鬼蜮伎俩,尤其是手下自作聪明,妄图暗中借力的行为,愈发叫他们愤怒,当即也不敢多言,只觉得侯鹰那小子实在太过莽撞了。
“饶恕?”丁常笑略略停顿,叫侯二与侯三心头一凛,“年轻人,胆子大些是好事......”
听上去像在夸赞,可侯二侯三自然不会这么认为,否则这么多年算是白活了。他俩的腰弯得更低了,当即还想再解释,却听见丁常笑继续道:“可惜,这回用错了地方。”
侯家三人闻言,顿时如坠冰窖,侯二侯三自不必说,身为长老早就与丁家有所接触,对整个主家的行事风格多少有些了解,尤其是身为家主的丁常笑。
别看他平时状貌温和,情绪几乎很少有波动,但性情却转变极快,根本难以捉摸,上一刻还你好我好,下一刻或许直接翻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