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用多说!”被唤作吴师姐的女子,抬手止住少年要说的话,将其护在身后。
随后对着前方的壮年男子一拱手,言道:
“不知我师弟如何得罪了阁下,以至于当众受此折辱,阁下难道不知道我东洲道院的规矩吗?”
壮年男子起初瞧见这位赶来的吴师姐,浑身灵气逼人,修为也是快筑基的样子,料想不是弱手,脸上狞笑一时收敛了三分。
但一听见吴师姐开口又是什么道院规矩,当即心中就起了无名怒火,双目一瞪,直接厉喝道:
“够了,什么规矩,你等东洲修士,一开口就只会提道院吗?你东洲的道院规矩虽大,却也吓不住我南洲人,我们南洲的规矩,便是谁强谁有理。”
“而且我又不是硬抢,地上这一堆灵器,便是我给的交换之物,如此也算给你道院三分脸面,可莫要老子给了脸,你们又不要脸,那老子可就没耐心再给你们脸了。”
说完,壮年男子身上灵势暴涨,显然是一副说动手就动手的模样。
周遭旁观者见状,议论声起,嘈杂纷乱不停。
苏宿待在其中,耳听着周边人议论道:
“原来是南洲的人啊,难怪如此嚣张,敢在大庭广众之下,如此动手。”
“啊,南洲之人就能如此嚣张吗?”边上又一人问道。
“那倒不是,南洲人在我东洲,也该守我东洲的规矩。只是南海城里的南洲人,尤其还是筑基修士,那多半都是南海船队特意在南洲聘请的人。”
“换而言之,这人与城中的南海船队颇有渊源,所以才敢如此嚣张。”
“那道院不管吗?”
回话那人呵呵一笑,一副马上吃瓜的奸喜之色,悄声回道:
“南海城一直有道院的监察使者,且二十年一轮换。若放在前几年,看在南海船队的关系上,也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可听说最近调来的这位监察使,不是个好说话的。而且这事没这么简单,你们看边上的万宝楼和天灵铺,现在有一个说话的吗?”
“嘿嘿!等着吧,马上就有好戏看咯。”
苏宿这时也才注意到,这事就出在万宝楼和天灵铺门前,可这两家,此时居然没一个出来说话。
便是高楼中坐镇的两道气息,也各自稳坐钓鱼台,毫无动静。
此时场中已是火花四溅,双方神态激愤,那吴师姐已经抽出青色宝剑在手,与那壮年男子互相对持。
随着周遭旁观者的起哄,双方随时都会大打出手。
就在此剑拔弩张之刻,突然,平地一声惊雷,一道飞光自城主府处激荡而来,轰在对峙的二人之中。
如此声势,将四周人群吓得一跳。
随后只见一道潇洒身影,自空中翩然而立,飞光也是随即回转到身影手中。
众人站稳身形,抬头看去,只见那人身着一袭道院监察长袍,手中飞光焰芒散去,乃是一柄紫气飞剑。
众人方才醒悟,这是城中的道院监察使来了。
于是旁观众人纷纷低头,原本嘈杂起哄的现场,顿时鸦雀无声。
只是场中依旧对峙的三人中,那名吴师姐,一见是道院监察使来了,便连忙收起宝剑,恭敬拱手道:
“晚辈明道宗弟子吴岫钰,见过范监察使前辈,家师明道宗明鸿真人,托晚辈向您问安。”
“喔~”
原本面色不虞的南海城范监察使,听闻此言,不禁多打量了一眼这个明道宗的小辈。
然后再看向对面的壮年男子,那壮年男子也是晓得轻重,眼见着金丹境界的监察使都出面了,便收起原本嚣张姿态,同样拱手行礼道:“见过前辈。”
见双方停下了对峙,范监察使方才飞身下地,随后走到吴岫钰面前,轻声言道:
“明道宗明鸿真人,是原来道院丹鼎部的明鸿师姐吧,你是她的弟子?”
吴袖钰连忙回道:“是,晚辈原本是师尊族中后人,后幸被师尊看中,收为门下弟子。”
“师尊听说前辈调任了南海城监察使的职位,故而此次前来南海城,师尊特意叮嘱我等向您请安。”
“明鸿师姐倒是有心了。说说吧,此处是怎么回事?”
吴袖钰闻言答了一声是,然后让身后的小师弟,开始讲述这场争斗由来。
而对面的壮年男子,此刻却是有些心慌了。原本他以为这么一点小事,是不会惹出此等人物的。
只是没想到,这东洲与南洲截然不同。
一场小小的争斗,人命都还没出了,便有金丹修士前来出面,这道院的规矩,竟如此烦人。
而且看模样,对面这女娃娃,似乎与这监察使还有着几分关系。那等下这监察使稍微偏偏心,他可就落不了什么好了。
好在壮年男子一想到背后南海船队的关系,心中也是稍安,只是道袍小子手里的东西,却是没法再弄到手了。
想到这里,壮年男子直接开口,打断了对面小师弟的讲述。
“监察使前辈,是我见这位小兄弟抢先买了那宝贝,于是便准备用这些灵器,与小兄弟交换。哎!也是我犯浑了,手上力道大了点,让这位小兄弟误以为我是准备强来,其实是小兄弟误会了。”
“我这就收起这些玩意,向小兄弟说声抱歉,这事就这么解决了,也便不劳监察使前辈烦心,如何?”
范监察使闻言,面色转寒,转过头来盯住壮年男子,冷冷说道:
“当众逞凶,欺辱我东洲宗门子弟,你莫非以为一句抱歉就完事了?”
“南洲过来的人,都是这么蠢的吗?”
见此脸色,壮年男子心头狂跳,面上顿时堆笑道:
“是在下鲁莽了,惊扰了这位小兄弟,前辈说的对。那这样,我这些灵器都不要了,尽数给这位小兄弟赔罪,如此可好?”
“你还是不懂我的意思,东洲道院的规矩,不容败坏。”
范监察使眼神一凛,慢条斯理说道:
“你这般行径,放在东洲其他地方,便是废了你,也在道院规矩里。但此地毕竟是南海城,有其特殊性,所以你只需在牢狱中待上个一年半载,此事也就过去了。”
闻言,壮年男子陡然色变,语气颤抖道:“前辈,切莫与在下说笑,这天底下,哪有筑基修士要坐牢的道理。”
“你看我像是与你说笑的人吗?”范监察使面色不变,眼神犀利。
“东洲的规矩,便是金丹修士犯事了也逃不过,你一个小小的筑基修士,又当如何?”
话说到这个份上,眼见对方丝毫没有放过自己的意思,壮年男子神情变的激愤起来,话语也逐渐口不择言。
“不,你不能这么做,监察使你这公报私仇,是那小娘皮的师傅与你有旧,你偏袒于她。”
“而且我是南海船队邀请来的人,你不能抓我,不然南海船队的张首座,定不会与你干休。而且我是.........”
“聒噪!”
范监察使眼神凌厉,再也不想多听此人的妄言,手中飞剑腾空而起,化作一片飞光,显然是准备动手了。
壮年男子见状,也顾不得说什么后台背景了,当即浑身灵光闪烁,一个飞遁,立马就要逃走。
范监察使见状,脸上突来一笑,说道:
“道院规矩,强行拒捕,斩杀不论,倒真是不知死活。”
言罢,灵剑飞光一闪即逝,轻易便追上逃遁的男子,也不管那人周身多少层防御灵光,只见飞剑虚空一转,其人头颅便掉落了下来。
尸身甚至还在往前飞遁,但也在掉落头颅前数丈,跌落于地。
就这样,一位筑基修士,在这位新来的监察使手中,当场陨落,不比一只鸡死得麻烦多少。
在场众人不乏修行者,但多是炼气修为,见到此景,顿时心生寒意。
再看向犹自冷笑的范监察使,不由的纷纷后退,街面上瞬间就清出一条道来。
范监察使收回飞剑,瞥了一眼两旁耸立的人群,见多是散修之辈,随即鼻腔一声冷哼。
“一群散修渣滓——”
然后带上静立一边的明道宗两人,径直回转了城主府。
而此地人群鸦雀无声,丝毫不敢有半分愤色显露。
就这样,过了半晌,大街上的人群,方才如同大梦初醒,恢复了往常的繁华。
众人高谈阔论,声音嘈杂,只是言语中,却没人敢提及刚才一星半点。
就在众人以为此事也就这样过去了的时候,顿然街道上空又是一声霹雳,接着又有数人当空而立。
待瞧见地上的尸首,这几人便落了下来。
其中为首一人须发鬓白,但身形挺拔,面色红润,显然是得道之辈。
众人中有认得的,当即惊呼道:“是南海船队的张首席!”
苏宿方才恍然,原来这位就是赫赫有名的南海船队的张所张首席,也便是先前城中四股最强大的气息之一。
但此刻这位张首席神情黯淡,看着那壮年男子的尸身,一声叹息后,吩咐身后之人前去收殓。
随后张首席微微抬头,看向大街边的两幢高楼,神情复杂。
待尸身收拾完毕,张首席也不多言,瞧了一眼城池中央的城主府后,便带着身后之人,飞身离去。
而原地,只留下几缕残余血迹,彰显着方才的闹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