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片乌云自天边浮来。

阴影落下，“科赫”似乎放下束缚，搂着被他称为科赫的干尸，旁若无人地自言自语。

“我曾听军医们说过，人的眼耳喉鼻很厉害，某一个受损，其他器官就会被增强……你现在的听力一定很好吧？”

那具干尸毫无反应。

“你肯定能听到……”

“科赫”笑道：“真不愧是大家常说的老好人科赫啊……我剜掉你的眼睛、割掉你的舌头，把你折磨成这个样子，你居然还不够恨我？”

他抽出匕首。

“放轻松，我们都该习惯了，不是吗？”

“科赫”深吸口气，把自己身上的烂肉割下。

他边割肉边继续开口，转移自己的注意力。

“早点恨我，我们才能解脱啊……你为什么还不够恨呢？”

他若有所思道：“你是担心你姐姐知道你的惨状、知道她自己把我当做亲弟弟来照顾那么久后，会伤心自责过度？……关键点在你姐姐身上对吧？”

“科赫”低头瞥了干尸一眼，它依旧毫无动静。

他思索片刻，平静说道：“我会再次献祭，寻求欲毋赐福。你姐姐会获得能吸引这个世界上所有人的美貌，即便是公爵、甚至是传说中的英雄米歇尔大人，他们这种大人物都无法拒绝的美貌！她将成为所有伦萨人心底最狂热、最迷恋身影！在达到极限之后再……

“把她送到空酒杯酒馆，交给布罗维奇调……呵呵，你终于有反应了？”

“科赫”松了口气。

他还真挺害怕，真正的科赫在这种折磨下无声无息的死掉——还活着就好，否则到哪再找这么合适的目标去？

他把那些割下来的肉揉捏成烂臭血水，滴浇在干尸腹内。

在“科赫”忍不住痛的轻嘶声中，脏器所变的肉块在得到那些烂臭血水之后，它们便如同遭了魔法催生的花朵般迅速膨胀，挤出树枝、生长出还带着粘稠恶臭的黑色花朵。

“真蠢啊……真那么漂亮，我怎么可能会送给布罗维奇？”

“科赫”摇头嗤笑。

他不再多说，面色激动地取下黑色花朵，抖落花瓣，将蠕虫般生动活跃的花蕊放入口中，细细吮吸“花蜜”。

卡琳身上的诅咒已经快要完成了……自己很快就再也不用忍受现在这样的痛苦了！

他会把诅咒后的卡琳调教成圣洁与邪恶的完美个体，再把她献祭给欲毋、换取绝对强大的力量！

强大到，足以挑战七英雄的力量！

混乱而又邪恶的力量从蜜水中释放出来——“科赫”身上的水泡变得更多、更大、更臭，甚至能看到其中腥黄的液体。他的四肢也染上漆黑，像是被焚烧过的那样。

“伟大的欲毋，我赞美您的仁慈，我渴求您的眷顾……

“折磨我、诅咒我！用我的所有痛苦、疾病，去为科赫的姐姐卡琳，换来令世人无法拒绝的美貌，唤求幸福！”

“科赫”恭敬地祈祷着。

他跪在干尸身上、任由那些树枝将自己吊起。

“世人会迷恋她，正如同追随者们见到您一般迷恋她……”

……

突然陷入沉默、时不时揉捏眉心的欧煌，让米娅与卡琳二女心生压力。

她们彼此对视，也不敢说些什么、做些什么。

终于，她们听到欧煌艰难地开口。

“……计划有变。”

欧煌拼死按压住自己内心的恶念。

“……卡琳学姐身上，有问题！”

卡琳满脸不解：“嗳？我？”

自己身上能有什么问题？

“别说话——”

欧煌闭上眼睛，当即起身，摸索着朝门口走。

“不要乱跑，我去向艾丽卡老师求助——把门锁好，千万别出门！”

话音落下之时，欧煌已经启动斗气源泉冲出女寝，眨眼间便来到学院大门前。

距离越近、就越是会被影响……呼，不能回忆！不能想起卡……不能想起她！

勉强找回些理智的欧煌，余光注意到学院门口的半兽人雕像。这才在压迫感与跃跃欲试地挑战心理下，渐渐恢复正常。

他未有停留，也不管二女是否会听他吩咐，直接一路狂奔回到艾丽卡的住处。

三言两语，便把事情和手持一本黑皮书的艾丽卡说了个明白。

艾丽卡放下书，眉头微皱。

“这听起来像是个大范围的诅咒——”

她若有所思地点头道：“你会被诅咒影响，不适合再和她接触……这样，我去看顾卡琳她们，顺便调查调查。欧煌你就先去做你想做的事……记得带上萧妍，不要大意。完成之后尽早回来，哪也不要去。”

艾丽卡看向欧煌，对视片刻后语气微顿：“托米歇尔的福，我对诅咒还算了解……放心好了，不会出事的。嗯……如果有危险——”她想了想：“我会发动一次覆盖全伦萨的沉眠者之歌，你跟萧妍对这个术式已经很了解了吧？保持凭依状态，应该很轻松就能察觉到、及时隔绝它的影响……这就算是信号！等你收到信号之后，再来决定帮我？”

欧煌伸手抱住扑过来的萧妍，重重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