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约一周过去,四个人已经离金陵不远了。
一天夜里,姜秦衣想着整理一下包裹的时候又拿出那封信
如今他才仔细地观察这封老道长给他的信。他忽然想到,那老道长似乎只说让他去龙泉书院,也没说别的。那会不会到时候只有自己一个人能进去吧?
姜秦衣沉默了。
当初在那寨子里,在那寨子大王面前的话只是为了逃命罢了。
谁曾想原来两个人,如今成了四个人。
自己又该怎么交代呢?
姜秦衣心里苦恼不已,因为实在有些害怕。
怕什么呢?怕看到自己没有带着她们三个人一起进入龙泉书院,怕看到赵可柳用冷漠失望的眼神看着自己。
他忽然想着现在如果逃走的话,就没有那么多问题了。
月亮到了后半天空,赵可柳起来守夜。
姜秦衣翻来覆去睡不着。
没想到这件事还好,想到之后那些复杂的情绪便如一场雨落在他的心里,冰冷,久久无法干涸退去。
“你睡不着?”突然的一声问候让姜秦衣后背一凉。
“嗯。”姜秦衣背对注视着柴火的赵可柳。
气氛沉默下来。
注视着发出毕毕剥剥声音的火堆,赵可柳忽而又将余光投向姜秦衣。
似乎两个人心里头都有什么话要说,但都开不出那个口。
“赵可柳。”姜秦衣感觉要是什么也不说,自己这一整晚,之后到金陵的一路上心里头都难受得紧。
赵可柳偏头去看他,“嗯?”
“抱歉。我,我没有足够的把握让你,让京玉还有张沁玲进入龙泉书院。”
一阵安静之后,“嗯,没事。”
姜秦衣猛地从地上起来,愣愣地看着赵可柳。
“你那时候的话其实是为了逃命对吗?”
“我……”
“我不想听到谎话。”
姜秦衣盘着腿,两只手在那儿互拨。“嗯,说给你爹听的基本都是谎话。”
赵可柳用棍子拨火堆,更旺的火将她的侧脸照得更亮一些。
但姜秦衣抬头看去时什么也看不出来。
似乎她既没有生气,也没有苦恼。
她只是坐在那儿,和以往她守夜时一样。
“船到桥头自然直。”赵可柳开口道。
姜秦衣实在想不出该怎么回她,硬邦邦地从嘴里吐出一个嗯字。
自这晚之后,该学剑的时候依旧是学剑,该赶路的时候依旧是赶路。
只是姜秦衣说话少了,赵可柳比以往更沉默了。
数天的日夜兼程,四人在一天的黄昏终于到金陵城。
在到达之前,姜秦衣设想过无数个情境,是跋山涉水后的欣喜,是千辛万苦后的放松,是提心吊胆后的安宁。
但他没想到却是这样的安静。
金陵城的繁华在他眼中宛如过眼云烟,他在放好行李后和三人说了一声便马不停蹄地拿着信跑了出去。
他穿过熙熙攘攘的街道,一边向路人询问龙泉书院的位置,一边在来往的人群中前行。
直到一个牌匾和一声有些嘶哑的呼喊出现。
“少爷!”
如果不是呼喊的那个人跑到他面前,姜秦衣怎么也想不到金陵还会有人叫自己少爷。
“少爷,您终于来了。”一个老伯快步走到姜秦衣面前。
看着面前素不相识的老伯,姜秦衣疑惑地问:“你是?”
“嘿,瞧我这记性。自少爷您离开不久,老爷就收到了镇上那老道士的消息,说您要到金陵龙泉书院去。夫人担心您,就让我带着些人来这里做些生意,免得您来金陵还要接着吃路上的苦。”老伯看着自家少爷平平安安地来了,心里自然是欣喜。
忽然想起了什么,老伯对着姜秦衣说:“少爷,半个月前夫人就给你寄了信。您那时候还没到金陵,我便先回了信说您还没到。待会啊,咱们回去,便写封信送回去吧,免得夫人和老爷一直担心您。”
听这一席话,姜秦衣心里暖暖的。他揉揉鼻子,“好!不过得先等我把要紧事先干了。额,我怎么叫你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