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欢虽然还是如其他儿子一般抚养,却心里认为高浚并不是自己的儿子,因此并不如何宠爱。
但是高浚很快便是展示了自己高氏子弟的血脉能力,在高浚还是个孩子的时候,就已经展现了他超出常人的智慧,年仅八岁便能够在国子博士卢景裕面前侃侃而谈对答如流。
等到稍微大了一点,高浚又开始展现自己精于骑射的武力,可谓是文武双全。
就这,你说不是高家的种谁信啊?因此高欢对高浚十分宠爱,高欢的这几个儿子就没有一个是废物点心,几乎都或多或少的继承了些许高欢的优点。
不过也因为如此,高浚对他的二兄也就是太原公高洋并没有多少尊重。
高洋,虽然能够明确确定绝对是高欢的种,毕竟是高欢发妻娄昭君所生这点是毋庸置疑的。
但是仅论才能而言,高洋根本不配做高欢的儿子。
这样说吧,高洋直到现在,还喜欢鼻子上挂着大鼻涕………
高浚因此嘲笑过高洋,对高洋身边的侍者笑道:“尔等为何不为我二兄拭涕?”
变相的嘲讽高洋是个淌大鼻涕都不会擦的二傻子,高浚早就忘了,但是高洋还记得。
在高欢的儿子们当中,几乎每一个都是伴随着鲜花和掌声,在一声声赞誉当中成长起来的,唯独除了高洋。
高洋一生当中到如今二十多年唯一的一句赞美是来自他的父亲高欢:“此儿意识过吾!”
而现在,就在今天晚上,高浚紧皱着眉头,轻声又难以置信的对身边的七弟高涣道:“阿耶(时称父亲为阿耶、爷、父、兄兄)所言非虚,你我皆错看二兄了。”
“昔日阿耶起势之时,我尚年幼,家家(时称嫡母为家家)操持家业艰难,彼时艰苦,饭食难给,二兄尚且年幼,开口未及唤父母,先言‘得活’。”
高涣闻言脸色同样有些复杂:“如此人物………”
高涣说着,只觉得梗住了喉咙什么也说不出来了,兄弟二人只有沉沉的叹息了一声:“唉………”
烛火照耀着高洋的脸庞,此时的他站在光明和黑暗的交界处,黑黢黢的瞳孔中闪烁着火光………还有从出生到现在,只有高欢看到过的,欲望与智慧!
高洋面无表情的站在柏堂内,看着摆在床上的高澄的尸身,胸口剧烈的起伏着,嘴唇微微颤抖着,他紧紧的握着腰间的刀,眼中逐渐密布红血丝。
“大兄………我做到了,我做到了大兄!”
他突然咬牙切齿的附身趴在床边对早已闭上双眼的高澄低声吼着:“我做到了!你看到了吗!相书上说的对不对?对不对!”
“汝自小轻视于我,如今何如?如今何如!起来!你起来看看啊!”
高洋说着便是又猛然起身,走了两步,一抹湿润的眼眶,低头许久,方才是似乎平息了心情,长长的出了口气。
随后他睁开了带着些许雾气的双眼,轻声道:“尊兄未成之事,我即成之,大兄可瞑目矣!”
说着高洋微微低下了头,似乎有两滴晶莹之物缓缓的滴落在枣木地板上………
突然他猛地回过头去沉声呵斥道:“谁!”
只见一大汉恭敬的站在门口,高洋见来者,方才脸上的表情微微褪去了些许寒霜。
来者一身戎装恭敬的低头作揖,正是高家的家奴,刘桃枝。
此人年少之时便侍奉高欢身边,为高欢的苍头奴。
所谓苍头奴,即主将身边负责保管主将的兵器和副马的,大概就相当于关二爷身边的周仓。
因此刘桃枝对高家忠心耿耿,别无他心,高洋因此方才是收敛了些许:“桃枝何为?”
刘桃枝似乎是完全没看到之前高洋的失态,只是低着头:“小公子们正在外面等候。”
高洋淡然的负手看着高澄轻声道:“叫他们进来罢。”
刘桃枝应了一声,随后又是犹豫了一下对高洋道:“二郎之前吩咐的,柏堂今夜不留活口………”
高洋眉头微挑,微微回头看向刘桃枝:“谁为桃枝说情乎?”
刘桃枝急忙的低头道:“不敢,是………琅琊公主,毕竟为大将军爱妾,是否………”
高洋沉声骂了一声:“一群草包!我自为之,尔等不必多言!”
刘桃枝早就冷汗布满了额头,闻言应了一声,便是急匆匆的倒退着下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