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之国
天安城内戒备森严,全国进行宵禁
“老夫也不认为王尘会做出如此事来”
李诚席地而坐,居于密室之右
“但是,一生中有如此不幸,谁人能够宽解,如若生命尽头,有此行径也解释得通”
议会长老天行月坐在李诚对面,只是盯着地上一盏香炉
吕徵想着,这间密室只有他们三人,也是他认为绝对忠诚的臣下,羽州这件事情,如不发生,恐怕他一辈子也不清楚原来王蛊残党隐匿在那里,还开宗立派
“都死了?”
吕徵看向李诚,他依旧不敢相信这件事情
李诚无可奈何地闭紧眼睛:“王府密室,独有一盏命魂灯亮烁,王夫人承认那是其女儿王鑫之灯”
吕徵眼中满是难解之色:“那相国之灯呢?”
“不清楚,或许在其他地方吧”
李诚随口说道,甚是愤忧
王尘失踪,分宗屠门,人人皆知曾经王蛊之乱之惨烈,因此,即便王尘当时提出了宽宏大量的处理方法,如今的人们也不免怀疑到他的身上
屠我全家,待我成熟必还施彼身,这是武者、修行人十分平常的看法,何况是王尘,认定是他的人也毫无责怪,甚至褒奖,称他谋于隐忍,有情有义
只是王家惨遭灭绝
天行月低着头:“此事,以臣所见,还需与天山方面商讨,王尘曾为天山门派弟子,若是天山出面,也好平息民意”
李诚粗鲁地喷出一口粗气:“老夫有铁骑,亦能除贼,亦能断案,用不上天山匹夫出面”
吕徵看着最后的香火也是燃尽,才缓缓开口道:“若是李免能够协调,此事由天山解决也是甚好,各州府愈发混乱,已是不能放置不理”
“哼,要是见不得天国,让那些狗东西滚出去又如何,都去跟那李明成吧,老夫绝不留情”
李诚用力拍向地面,借力起身,头也不回离开了
天行月鞠躬行礼,也离开了密室,只留下吕徵一人
“现在的局面已经很不对劲了,整片大陆开始重归和平,但明显暗流涌动,天之国三家局面被打破,但实际上已经没有异姓贵族的顶尖势力了,很明显,背后有人在操纵洗牌”
这么多年,天之国御三家之外的势力豪强也在建国的几百年内逐渐稀释瓦解,比如老将军何达,他家族后代无一人为官,只是普通营生,勉强富裕
“琉璃子,你觉得是……哪个人?”
“没错,那个妄图成龙的人”
吕徵仔细回忆起当初的画面,那个大宦官礼信田泽一,他说他并不着迷王位,倒是对什么成仙成神好有感情,他也确实没有参与最后对珏之国的反攻
疑云重重,吕徵不会立马决断
“此后,天国或非能偏安一隅,新军整齐,琉璃子,你认为呢”
一团虚幻的雾气在吕徵面前缓缓显形,那是一俊男子
白龙琉璃子思考道:“与联邦仍有差距,恕直言,世界形势恶化,急需振奋”
吕徵知道琉璃子的意思:“你不妨更明白地说,我相信你”
于是,琉璃子走向地图
“可与天山共明策,借以羽州之事端,操世界之揣意,待联邦动乱时,发兵巴尔扎克,死据于此,以神之名,亦是奥伽与国内精灵一族之名义,先控制政学两部,再签息战条约”
吕徵看着燃尽香炉,眼里也并没有什么多余感情
“如何取胜?”
“不用取胜,我等既是人类,便用李明成之名,搅乱杂糅便可,但此之一役,必先于李明成即将推行的军政改革,到时我未动,敌自乱矣”
“联邦军改新策有何说法?”
“李明成意图民主,实图集权,在政内独裁,打破百年邦联,建立独党,取缔议会,传言多少官员已经下放铎加斯,唯有一点,必须专注”
“请说吧”
“便是联邦中央三军,非天国能敌之手,天国无论工商军法,皆不是对手,气艇安能摧铁舰,故,是应密谋花林残部,发动小代价奇袭,无论成败,都可制约,陛下若有决心,当举全国之力,对金、黑、两圣地区,进行渗透,意在了解敌情之下,察觉联邦民意”
金德佩加斯,黑星岛,圣迪伦,圣恩思,一省一岛两直辖,是全联邦科技总领之地,除了黑星是禁区以外,所能了解到的,公之于众的就是,单单是三地的高等大学,就比天国的县署还要多
但往往人才精英聚集之地,人们的呼声就越激烈,都认为蚁穴覆水,光点就是通天
“朕明白了”
吕徵缓缓起身,长时间的跪坐导致他的腿脚有些发软,他早已摒弃了武学,成为了世人眼中高高在上的王
把柄银龙枪,就摆在身后,同列祖列宗,同这最后散落的香灰,保持注视
“那就是说,这次撕毁契约,由朕行之,朕又与那奥伽何异”
琉璃子微微一笑:“国君事国,国侍君,开疆拓土无上光荣是份内,亦是历史,天国人对战争再惧怕下去,终究会断送昌运,先王错过的,王不应再错”
……
天山
独龙峰——神庙
“还以为我已有些能力,真是蚍蜉撼树哈哈哈哈……”
钟兴赤裸地被金锁束缚在天机阁前,全身病态的囊肿让他看起来完全不像是个正常人
除智尘、伊兰外,还有七人将钟兴围住,其余弟子也是站在不远处观望,但他们大多没有什么好奇惊讶
从三长老到八长老,以及代替二长老履行法务的食吾法师
“真是逆天道,此等邪物,想必就是祸害俗世的异化之种”
灵和峰的三长老,也是曾经俗世威震四海的「文剑尊」罡华长老沉声斥道
四长老青寒满脸威仪,作为所有长老中唯一的女性,一向和蔼示人的她也很是触动
想不到,珏之国的残孽居然跑到天山上来了,而且死了这么多弟子,所有的长老都没发现真凶,反而是让个入山不到一年的小子发觉了,这属实是给几位长老打脸
紫洋峰五长老,那位大名鼎鼎的崇文长老亲自挪步到李免面前,看着面前的光头,嘴角竟然有些扭曲,不知是笑是气
“李……”
“弟子智尘”
“好,智尘,跟本座说说你是如何查出凶手的”
“弟子愚笨,只因那日,弟子的师兄守山归来后,弟子发觉其有些反常,后来发现是被异化寄生,好在师父化解,但弟子仍然难以忘怀,所以平日处处警惕……”
当然,这一切都是李免编的,他只是在掩盖自己的左眼重瞳,没有人要他这样做,但他却有些心照不宣
说到一半,崇文打住了李免,他看了看一旁依旧保持着淡淡神秘微笑的菊引,从一开始他就不相信这事是李免一人看出来的,起码单单从造诣上,前面几个长老都能骗过去,怎么就你能看出来?
“小辈,你身上味道不对”
以蛊咒见长的紫洋峰,崇文在一靠近时就闻到了那一股淡淡的气味,似是戾气,似是死气,但都不应该出现在这里,不该出现在李免身上
李免还是低着头,嘴里慢慢说着弟子不知这种解释道话,但观察下去,他的表情一直以来都没有丝毫变化,仿佛真就达到那种超脱世外的大境界
这种话让本就对菊引有意见的崇文更为不满,他怒气冲冲看向菊引
“这就是你教出来的弟子?畏畏缩缩连头都不敢抬了!当初就不应该将次子交付于你!老秃驴!”
崇文不太痛快地骂了几句,也不想继续说下去,回头就继续审问起钟兴去了
“智尘呐,抬起头,朝各位长老问个好吧,你也是大弟子了”
菊引保持着注视,其他几位长老也纷纷看过来
能够成为天山长老的,哪个不是翘楚,但唯独一点,他们格外敬重退让
那就是天机
这里的所有人都相信一切都有命数,无论是人力还是天力,甚至是信神还是信我,都对着巧遇命定有着理解
“师父……”
智尘有些不解地微微抬起眼睛,李免知道,师父在山门内并不被多数人理解支持,而自己这重瞳,就是师父所恩予的,两人对此都不多谈,自己甚至都不知道这眼睛到底是不是自己的,好像就如王尘师父所言,这是邪物一般,自己又该怎么去说呢,他人看到了这张眼睛,想必师父肯定会成为众矢之的吧
若是像上次那样,大长老出来解围就好了
可惜,大长老并没有出现,其他几位长老,也逐渐失去了期望,转头就继续看着崇文的严刑逼供
“极乐峰弟子智尘,见过诸位长老、尊者!”
震天的呐喊一出,崇文的脸上总算有了点笑意,摸了摸裤裆还想着传授点什么法宝比较好,结果转过身,脸色大变
其他长老看到李免,神情也为之震撼
左眼之中,两座光轮,身旁气纳,如有神助
反应最大的莫过食吾跟崇文长老了
“那……果真是师傅”
但大多数的目光,都还是投向了愈发逼近李免的崇文
李免不清楚崇文要做什么,但既然事已至此,自己就不可能退缩了
“弟子常读心经法学,天山诸峰……”
“闭嘴!”
崇文一步一步走来,他的身后如同魔渊,危险,未知,似乎随时都会吞没
崇文的拇指紧紧贴在李免的下眼睑上,忽然发力,想要将眼睛撑开,李免吃痛想要闪躲,但无形的威压让他不能移动,很快另一根手指也来到了眼皮上面,二指合力,将这重瞳一览无余
“是甫菩啊……”
崇文着了魔一般越来越近,几乎就要贴上李免的眼睛,崇文还十分小心地望着重瞳里吹气,如同看待珍宝一般
李免自然也不好受,他想过一万种可能,但他也没想到自己会被长老当玩物这一种
右眼撇向菊引,此时的师父仿佛还在看戏一般,在看到自己的眼神后,才总算有了动作
“崇文长老,莫要玩弄我徒儿了”
如梦初醒,崇文不自觉退后几步,看到自己如此失态,竟也不自觉红了眼眶
“小辈,本座愿予你紫洋无上功法,天阶至宝无数,只要你愿意转入我门下,别说大弟子了,我这个长老以后都是你做!”
崇文终于是放下了高高在上的身姿,企图用这些寻常弟子一生都遇不到的宝贝机遇来取得李免的人心,但李免拒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