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璃,你难道要成为他那样的杀人犯吗?!”
冰璃闻言一怔,可却为时已晚。
行术[春木生],早已悄然发动。
“饶了我吧,这都是,都是那个黑衣——”
一棵巨木突然从地下冒出,刺穿了猥琐男的身体。顿时,血花四溅,他张了张嘴,却只有大股鲜血流了出来,几乎一瞬间就没了气息。那股血流一直顺着刺穿男子的藤木缓缓淌入破开的土地中。
“冰,冰璃……”殇之弃喃喃着,眼神空洞。式守和龙吟也呆在一旁,不知该说些什么。
冰璃沉默着,夜航一步一步艰难地向前走着,“冰璃,别怕,和我们一起……”
“走开,”冰璃冷冷道,“现在我可和这个男人一样了,”她的声音有些颤抖,“是个杀人犯。”
“不,”龙吟强睁着一只眼自己站起来道,“你还可以挽救自己!你还有时空域[溯别]没有用呢!”
“让我给这个男人用[溯别]?”冰璃冷笑道,“别可笑了。你们没有我的经历,怎么可能理解我的感受!”
夜航沉默着,从小到大族人的冷眼和父亲死亡时狰狞的教堂又在眼前浮现……
是啊,没人能真正同情别人。
感受,未经亲身经历,是不可能相同的。
先知?可笑的先知,就是他自己否定不了的命运。
又或许,这本不是自己的命运,才使自己显得如此格格不入?也对啊,本不是自己的剧本,又为什么要装作令人嘲笑的小丑努力融入呢……
“冰璃,”夜航轻声道,“把他交给警局,交给法律,他自会得到他应得的裁决——我们永远无法准确定义什么是正义,法律当然也不行。但是,你的复仇已经实现,现在将他复活吧,”夜航看了看天空,父亲略带笑容的温柔眼睛,似乎就叠加在藏黑色天空无边的背景上,“虽然若是现在我碰到逼死我父亲的那些迂腐可笑的族人,我也不能确保自己是否能不杀死他们,”夜航将视线坚定地转到冰璃眼睛上,“但是姐姐,我敢肯定,现在我作为一个清醒的旁观者,我会劝你开启领域。毕竟,你在内心也是厌恶的吧——厌恶成为杀人犯。因为姐姐,你就是你啊!”
“姐,姐……吗……”冰璃喃喃道,夜航的身影似乎一点点矮下去,慢慢变成十年前弟弟的模样。
姐姐,我好想你啊。
冰璃好像又听到了弟弟的声音,“救救他吧。”
换做弟弟,一定会这么说的吧。
时隔十年,冰璃好像真的再次看到,红蝶在自己眼前振翅了。
“领域,”冰璃犹豫着,声音很颤动,“[溯别],开——”数百只红色的蝴蝶扇动着片片枫叶向上卷起,仿佛一场巨大的视觉盛宴。
“领域技能,”似乎过了很久,冰璃用不再迟疑的声音慢慢说道,“[回溯]。”
霎时间,一片片红蝶便朝男人飞去。
巨木缩回到土中,枫叶逆着重力作用重新飘回枝上,男人的伤口也慢慢愈合。一切,都变回了原来的样子。只是,只是……
“弟弟,”冰璃有些愧疚——完成了这一切的她,竟有些释然。她不知是否该对这释然怀有负罪感,毕竟即便是她所认为弟弟会劝她这么做,她也无法替逝者做出决定。因此,她认同夜航的话——她就是她啊!她只是在努力活好自己。她不是谁的副本与遗志,更不是别人的外传,但她会永远铭记所爱之人。
自己的命运,就该牢牢握在自己手中!
“姐姐的力量还是太渺小了,回不到十年前啊……”冰璃微微摇了摇头,便闭上了眼。
夕阳林的枫叶,一片一片飘落,随着冰璃的红蝶,做着永恒的舞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