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些士兵往往都是作战勇猛之辈,若能痊愈,必成军中精锐。
深思熟虑之后,他突然果真想到了有一种原始的抗生素可通过土法提取,并且以现在的工业能力完全可以生产,那便是大蒜素。
其提炼之法甚为简单:
先将大量新鲜大蒜去皮洗净,晾干切片,再以石磨研磨成粉末状,浸泡于高度白酒中三日。
而蒸馏白酒之过程,于明末而言,并非难事,唯一难点在于如何精确控制度数。
然后,将麻布、粗布、丝绸三种网眼大小各异的布料缝合,制成过滤网,仔细过滤大蒜浸泡液十几遍,仅保留纯粹液体。
这些液体中便富含大量大蒜素。接下来,经过加水稀释、加热浓缩、沉淀、干燥等步骤,即可得到较为纯净的大蒜素。
此乃广谱抗生素,对常见细菌、真菌乃至某些肠胃寄生虫,皆有强大的抑制作用。
确认此法可行后,徐晋赶忙告知老丈柳济文。柳济文本就是名医,闻听这蒜头经过萃取后竟如此神奇,当即兴致勃勃开始实验起来。
然此法看似简单,实际操作中却有诸多需注意之处,徐晋也仅记个大概。
后柳济文历经百余次试验,方逐渐有所心得。
而测试这大蒜素是否管用的方法也非常简单,只需从那些伤兵感染的患处弄下一些病理组织,上面就有金黄色葡萄球菌等细菌,然后将其放在培养液中繁殖一段时间。
最终,向每个培养皿中滴入不同剂量的大蒜素,以观察其抑制效果和反应。
柳济文此间将自己封闭于屋内,废寝忘食,历经足足两个月,终得偿所愿。
“甚好!”
徐晋目光炯炯,凝视着那些令人作呕的培养皿,恨不得将其抱在怀中亲两口。
这个时代,细菌尚未产生抗性,大蒜素几乎就是神药,有此等神物,不知能拯救多少性命,更遑论其中蕴含的巨大商业价值。
可想而知,那些重伤感染、只能等死的欧洲骑士老爷,或是大明的达官贵人,若知晓世上有此神奇药物,将会何其疯狂。
与自身性命相较,区区钱财何足道哉!
“柳先生,此研究成果,当入太庙,受后人瞻仰。”
闻得徐晋此言,柳济文收起笑容,连连摆手道:
“老朽岂敢居此功。若非大将军点拨,谁能料想蒜头竟有如此神效,着实匪夷所思……”
徐晋闻言一笑,言称当以伤患试药,察此大蒜素之效究竟如何。
甚善!其后,二人行至城内一隅宅落,此处本为十数户百姓居所,后为保乡军所购,专以救治负伤将士。
现今,军中医师已逾两百之数,经柳济文短期培训,仅通些许简易包扎、清理、敷药之识,遇状况严重者,则束手无策。
刚一进门,徐晋便闻得了无数呻吟哀嚎的声音,伴以扑鼻腥臭。
院中竹架上,晾晒诸多血迹斑斑之纱布,一股难闻的味道挥之不去。
踏进屋子后,他的目光略微一扫,即看见许多伤兵双目无神的躺于床上,不时发出几声痛苦呻吟,创口处已红肿不堪。
而对那些高烧不止陷入昏迷的病患,军中医师只能以浸了凉水的粗布给他们敷在脑门上,以降体温。
柳济文医者仁心,见此场面,自是叹息不已,遂挑三十名伤势较重之伤兵。
此些人,或被利刃砍断了胳膊,或被铅子击中,或被弓箭射中,最甚者腹部被溅射的锋利铁片破开,半截肠子外露外面,散发出一股恶臭,眼看随时都要一命呜呼。
不过他们都有一个特征,那就是创口已然感染,绝大多数已经化脓甚至开始腐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