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承乾听着这些话语走入了承天门,揣着手问向一旁的于志宁,道:“谁让褚遂良说这些话的。”
“赵国公吩咐的。”
“这些话也是你们让他说的?”
“倒也不是。”于志宁解释道:“是褚侍郎自己想的。”
李承乾颔首道:“怎么听着,不像是他会说出来的话。”
于志宁思量了片刻,又道:“近来褚侍郎与纪王殿下还有走动。”
李承乾的神色多了几分了然,与于志宁又叮嘱了几句之后,就回了东宫。
此刻的东宫内,李丽质正在听着父皇与爷爷的讲话。
李承乾坐在东宫墙边,拿起一旁的蒲扇给自己扇着风,拿起一盆冰镇的葡萄往口中送着。
李世民道:“朕可以派出更多人去支教。”
李丽质道:“不可以。”
“为何?”
听着父皇反问,李丽质解释道:“现在皇兄每年在崇文馆与支教事业上花去的银钱有数千贯,今年恐怕接近万贯,如果按照皇兄给支教夫子的用度,敢问朝中有多少银钱,可以将支教传播在中原各地?”
李世民接着道:“有些事不能用金钱衡量,这不是你们说的吗?”
李丽质又道:“说得残酷一些,父皇预想的不过是随时都会倒塌的雕栏玉砌,就像是我们用积木搭出来的房子,一推就倒了,没有足够的支撑,又没有太过坚定的意志,不能这般考虑。”
“如果唐人有更坚定的信念,才能与父皇预想的那般。”
“难道你皇兄的支教就止步不前了?”
李承乾听着父皇与丽质的谈话,又觉得很有意思,便来了兴致继续听着。
李丽质又道:“适合当下的才是最好的,现在关中与洛阳的情形就是最好的选择,至于将来要如何运作,还要看将来的形势。”
再看父皇还有些犹豫,李丽质站起身道:“女儿给父皇讲个故事吧,这个故事也是皇兄说过的。”
李世民颔首,“讲。”
李丽质又道:“从前有一户人家,这户人家的爷爷就要过世了,可这个爷爷有很多的孩子,而他们家所住的地方是一片荒地,那位就要过世的爷爷一直担心他的孩子们会饿死,爷爷在临终前说他在后院的荒地里埋了很多金子。”
“后来呀,爷爷过世之后,他的孩子们都去荒地里挖金子,可荒地里根本没有金子,他们挖了很多年,再后来荒地因他们遍地挖掘,成了田地,种出了很多粮食。”
“此后爷爷孩子就能靠着田地里的粮食活下去,他们虽说没找到金子,但找到了比金子更重要的东西。”
李丽质的话语顿了顿,又道:“这比金子更重要的,正是值得追寻的。”
李渊了然道:“因此,金子不重要,现在为支教花出去的银钱也是不重要的。”
李丽质笑道:“爷爷说得是。”
李世民拿起茶碗发现不知什么时候碗中的茶水已空,目光看向一旁提着茶壶的太监。
这太监还沉浸在长乐公主所讲的故事中,好一会儿才回过神,连忙给陛下续上茶水。
这才续上的茶水,李世民又不愿意喝了。
太监委屈地低着头站着。
李渊笑着问道:“丽质啊,稚奴那小子在太液池放养的鸭子是不是能吃了?”
李丽质点头道:“倒是挺肥的,爷爷这牙口还能吃鸭肉吗?”
李渊笑呵呵抚须道:“让小福炖一炖,炖得烂糊一些,朕就能吃了。”
一旁拿着茶壶的太监如释重负,连忙道:“这就给陛下去太液池抓。”
不多时,母后领着苏婉与宁儿也回来了,一大家子的晚饭就要在东宫用了。
黄昏的时候,李治这才回来。
李丽质数落道:“稚奴啊,你怎么一回来就吃东西?”
李治背过身将一根香蕉吃完,而后道:“今天在外跟着许少尹跑了一天,就没吃。”
在姐姐的目光下,他连忙老实道:“弟弟今天没有闯祸。”
李丽质这才将目光收了回来,而后去给小福帮忙。
没错,东宫的孩子是要学会做饭的,现在还只能做一些较为简单的食物。
东阳还记得用皇兄的叮嘱来说,哪天你要出远门,至少要保证自己不被饿死,能自己解决肚饿。
“用饭了,用饭了!”
东宫内传来了李丽质的喊话声,一群孩子便围了上来。
眼前父子这桌,放着一碗鸭汤,鸭汤碗中放着两只鸭翅膀,另外还有三两盆菜。
李世民回头看了看身后热闹得小孩那桌,再看看自己与儿子两人单独的一张小桌子。
李承乾吃着一张饼,往嘴里送着一些豆芽菜,放入口中嚼了片刻,咽下之后,问道:“不是说母后愿意和父皇一起用饭了?”
李世民道:“平时你母后不是这样的。”
“这两个鸭翅膀就父皇吃吧,儿臣应付两口就好。”
说话间,李世民从袖子里拿出一些干果,放在桌上道:“最近睡得如何?”
“儿臣睡眠都挺好的。”
“这些干果对身体挺好,你要不要试试?”
李承乾拿起一棵仔细观察着道:“这是药材吧?”
李世民拿起筷子点了点头道:“也算是,你要平素里睡不好也可以用来泡水喝。”
正说着,李承乾也从袖子拿出一个布袋子,道:“儿臣这里有些金银花与黄芩也挺好的。”
李世民迟疑道:“是吗?”
“祛火解毒,也是泡水喝。”
李世民不动声色拿过这个布袋子,道:“这个小袋子放入杯中就可以冲泡了?”
“嗯,方便省事,父皇试试,好用的话再送一些给父皇。”
李世民揣好这袋金银花,道:“你近来还上火?”
李承乾摇头道:“偶尔。”
“朕近来也有些上火。”
“别常喝,喝多了会闹肚子。”
“唉,还是年轻好。”
父子间也不用相互看对方,只是了然点头,继续用着饭食。
午饭之后,父皇与母后就回去了,爷爷躺在躺椅上让小兕子给敲着后背。
李承乾扛着一根鱼竿出了东宫,在太液池边放下鱼竿,拿来一张胡凳坐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