提起笔,看见账簿的上个月签收者是叫丁钱,估计便是那丁护旗卫了,便照葫芦画瓢在本月接收栏签下了名字,胡纳——这是龙潜乱编的名字。
刘柱笑道:“原来是胡护旗卫胡爷,今后还得您二位多关照一二。”
正说着话,从袖筒里抽出两封红包分别塞进了龙潜和董烈的手里。龙潜故意重重哼了一声,斜看一眼董烈,后者立刻醒水将二十一个金锭接了过去。
刘柱将账簿收了,腆着脸笑道:“不是小的喜欢八卦要打听什么,因为平常都是由掌旗主给鄙帮下直接指令,但前几日却接到了分舵六旗使龚非龚旗使的来信,说要求大伙儿从即日起须行事低调,护旗卫来收例钱须两人同行,还得着常服才可。”
龙潜故意鼻中哼出一声长音,并不说话,端起茶水作势喝水,脑中迅速将之前收集到的一些碎片信息糅合在了一块。
恰巧手头有三河令旗,刚好又是两个人同来,所以被刘柱误会了。昨晚董烈曾介绍花子门有两个高手分别叫农半亩和龚非,刚刘柱也提到三河盟的六旗使也叫龚非,原来如此,紧接着便又想通了另一件事。
刘柱继续道:“小的就是个办事跑腿的,不敢揣度龚六旗使的目的,但毕竟信里没有说得太明白,所以鄙帮大当家还琢磨着怎样才算低调,是继续回到去年以前蛰伏的状态还是......今日一见二位,嘻嘻,两位确实低调......也算是着常服了,估计这便是标准吧。”
刘柱话里停顿没说出来的意思,自然是因为龙潜一身绯红道袍,董烈则是长发半披,一件黄褐色大氅,全身丝绸翻领白袍,怎么看两个人都是耀眼夺目,跟低调完全不挨边儿,最多就是没穿三河盟绣着金雕的青衣罢了。
想及此龙潜有个大胆的决定,河北道的花子门已经隶属三河盟了,那么河南道的花子门定然也跑不了。
秦瓢儿是师弟尚且能在河北道分舵做一名掌旗主,那么蔡瓠儿作为师兄自然也能在河南道占一席之地,那便跟尚虎夫妇是同级关系了。只要不是隶属关系便可以诈一诈刘柱,说不定能问出什么消息来。
于是弯起指节点着桌面道:“刘掌柜,例钱先收了。另外,花子门的人如今何在你可知晓?”
“知道知道,虽然鄙帮和花子门分属两位掌旗主管辖,但我们相处得很融洽,昨儿个他们还请鄙帮兄弟帮忙给买了不少药材。胡护旗卫可是要给他们递什么口信吗,今儿个可不巧,听说他们是要躲什么灾星,昨晚全部撤回分舵去了。”
“撤了?”
“撤了。河南道分舵共有六大掌旗主, 其中五位都去了日月谷,因花子门的蔡掌旗主要照看龚六旗使闭关没去成,没想到留下的反而运气不好。”刘柱压低声音,道,“据说是因为惹了江湖好汉,受了伤才撤走的。”
“带路吧——”
龙潜知道适可而止,话多容易露馅。
刚才的判断是对的,火头帮和花子门果然分属两个掌旗主管辖。跟刘柱打听花子门还算说得过去,不然作为护旗卫还要打听受自己管辖的花子门的所在就穿帮了。
难怪今日一个乞儿都没见到,竟是全部逃到分舵去了。
龙潜看见刘柱眉毛一抬似要询问什么,连忙站起身拍他肩膀及时将其打断——万一被问到难以回答的问题岂不是要穿帮——追问道:“远吗?”
“回......爷的话,还是挺远的。花子门总舵在陈留,可分舵在雍丘县,骑马得一天的路程。”
“不愿带路便把地址写下来。”龙潜不容置疑地道。
“愿意愿意。”刘柱岂能失去这个巴结的机会,笑着推开门,露出了外室摆满的一桌菜肴,伸出拇指奉承着笑道,“听小二说两位竟然还在外面点餐,那可真是够低调的了,小的自作主张备好了一桌席面孝敬二位。左右时间还长,不如先吃饱了好赶路。”
“也罢,那便叨扰了。”
龙潜和董烈老实不客气地笑纳了,席间刘柱多番巴结,两人只管大快朵颐并不搭理。吃完饭,董烈二话不说背上金锭,跟在龙潜后面。
刘柱很是热情,才出酒楼大门就有酒保牵来三匹马,龙、董二人也不问,跟着刘柱翻身上马朝东南方向就走。
出了城门,刘柱还在念叨:“咱们顺着官道一直向东南,走上一天便能到,中途晚上住店打尖的地方小的刚才已经安排好了。二位护旗卫这么急着去花子门,可是有日月谷的消息了吗?”
龙潜明显有些不快,这个态度很清晰能够让人感觉得到,说道:“休要多言,只管带路就是。”
刘柱吃了个软钉子也没觉得有啥,护旗卫从来都是盛气凌人的。一路上继续不停地巴结奉承,只是得到的回应都是有一句没一句的敷衍,而另一个护旗卫更是如锯了嘴的葫芦一言不发。
骑在马上,龙潜还在回想刚才想通的那件事,三河盟的十三旗使到目前只有四、五、七、九几位不识真面目了,刘柱说龚非是六旗使,那便可以推断其师兄农半亩肯定是五旗使了。
因为秦瓤儿在玉林庄外的林子里跟十一旗使管鲲见面时曾提到过,农丐首、五旗使这几个字。
在日月谷里,三河盟给群豪发“五毒丹”时有人想提前出谷,却被五旗使和林一鸣等人制服拦住,看来“腐骨手”农半亩是五旗使无疑了,就不知他是否能逃出日月谷的那场大火。
三人一路疾驰,到了晚上,刘柱果然派人准备好了上房,又摆了一桌宴席,两人自然不客气,风卷残云吃完就回房睡觉了。
第二天一早,三人继续出发。
跑出半个时辰终于进入雍丘县境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