透过这些伤疤几乎可以看见漂亮弟弟这些年受的苦难。
漂亮弟弟低声说,“可是我的手好丑,要不还是我自己洗吧。”
他好像知道虞溪是因为他长得好看才跟他一起玩的,所以就不想让虞溪看见他不好看的地方。
虞溪清洗的动作慢下来,更加轻柔仔细的给他洗伤口。
“没事,你的手不丑。”虞溪闷闷的说,这些伤疤虽然愈合了,但是漂亮弟弟当时一定很痛。
虞溪想着,我这个该死的心又开始软了,她甚至鄙视起了自己,因为和魏消难闹别扭就把漂亮弟弟拉下水,忽然让人家跟自己一起玩,完全没考虑人家的感受。
好难过,自己竟然是这种坏人吗?竟然对漂亮弟弟这么坏。
她现在就想下山了,她心里有事,不走土路,不走水路,就走空路,一会她就找个悬崖跳下去。
晚上估计虞溪都睡不着,起来扇自己嘴巴子了,自己怎么能这么对漂亮弟弟呢?
等把手洗完了,虞溪看伤口上已经没有脏东西了,想拿出手绢给他擦干,摸来摸去,我手绢呢?真是手绢到用时,方恨找不到。
虞溪机灵的小脑瓜一转,把自己的内衬给他撕了一截,把他手给擦干了,因为没有药也不用包扎了。
“这衣服很贵吧?给我用太浪费了。”漂亮弟弟摸着内衬,有点难过的说。
虞溪:“…………”眼睛要尿尿了,她就吃这一套。
终于弄完了一切,虞溪站起来舒服的伸了个懒腰,看漂亮弟弟还不起来,“漂亮弟弟,你还想去山上吗?”
漂亮弟弟还维持蹲着的姿势,盯着自己包扎好的手,像是回不过神来。
“漂亮弟弟?你想去吗?”虞溪又问。
“我去,我要去!”漂亮弟弟对于虞溪叫自己漂亮弟弟,愣了一下之后,然后就更开心了,说话声音都更亢奋了,他一点也不奇怪,反而适应良好。
因为虞溪小时候也是叫他漂亮弟弟的!
“好!”虞溪热血沸腾的说了一声,“那就让我们朝着山顶进发!”
漂亮弟弟轻轻鼓了鼓掌,要不是因为手伤鼓不了掌,否则他一定会给虞溪很大的掌声的!
她之前想背着漂亮弟弟,结果漂亮弟弟死活不让她背。
这下因为漂亮弟弟手伤,又确实抓不了虞溪的手了,所以虞溪就改变策略,自己主动抓住漂亮弟弟的胳膊,防止他再次摔倒。
抓上漂亮弟弟胳膊的时候她还以为漂亮弟弟是瘦骨嶙峋的呢,没想到一抓,还是挺肉多的嘿嘿。
“你放心吧,有我拉着你,我是不会让你摔倒的。”虞溪非常坚定的说。
漂亮弟弟直接忽略虞溪之前说自己不要摔,自己就摔了的事实,反而被虞溪的语调激励到,也是非常坚定的说,“我相信姐姐!”
这一趟,有虞溪拉着,他果然没摔倒过,因为走到宽的地方了,虞溪就走在他身侧,一边看路一边跟他说小心脚下,遇到蔓草多的地方还会握着他胳膊,看着他一步一步走过去。
这一段路不短,在漂亮弟弟眼里却仿佛一眨眼就过去了,白驹过隙,忽然而已,短到他还没来得及细细品味,只是在他心头惊掠,目的地就已经到了,虞溪就已经松开手了,向前走去了。
虞溪感受着面前的一切,有风吹到脸上,携带着花香,各色的鲜花热烈的开放,簇拥着这片广阔的山顶平地。
一到野外就感觉好开心啊,她上辈子果然是猴子吗?!
漂亮弟弟不看风景,目光始终并不被山顶风光吸引,只是看她,冶容多姿,云堆翠鬓,忽然眼波轻扫,向他看过来。
“漂亮弟弟你快过来啊!”虞溪大声叫他。
漂亮弟弟听话的走过来,被她按着坐下,坐在草地上。
虞溪一转身,走开了,在草地上找了一会儿,手里拿了一个蒲公英跑过来。
蹲低身子,把蒲公英递到他嘴边,“漂亮弟弟你可以许愿啦。”
漂亮弟弟不明白怎么许愿,他的家乡没有蒲公英。
“就是吹一下,把它的白花吹散。”虞溪教他,“你在心里许愿,然后吹散蒲公英,你想要什么就可以许什么愿。”
漂亮弟弟乖乖闭眼,在心里默念愿望之后,就吹散了蒲公英。
他以为一切结束了,但是虞溪又把一个蒲公英凑到他嘴边,“你还可以许愿呢,许吧。”
他声音第一次有点艰涩,“你还有多少蒲公英啊?”
虞溪满不在乎的摇头,“你先吹嘛,我有很多的,不够我再去找。”
漂亮弟弟又闭上眼,然后吹散蒲公英,虞溪又拿出一朵来,让他继续许愿,继续吹。
“以前的日子已经过去了,你许了愿之后一切都会好的,要是再不好的话,你就来找我,我一定会让事情变好的。”
虞溪掰着手指手,盘算着,“我可以把我的钱分你一半,如果你不要,我才会十分伤心的,到时候我们就一天,不,半天换一件衣服都可以。”
到时候你就不用因为衣服脏了就不开心啦。
她是真这么想的,她有钱,而且感觉漂亮弟弟好眼熟啊,总感觉很熟悉,给他花钱自己也很开心。
漂亮弟弟睫毛颤动几下,眼眶红红的,这次许愿的时候长久的没有睁眼,虞溪一直举着,想着这一定是很长的一个愿望。
漂亮弟弟想到虞溪离开寨子的几年,在虞溪离开寨子的第一年,他很想她,想着她回来。
在虞溪离开寨子的第3年,他就很讨厌她,认为虞溪为什么不回来。
在虞溪离开寨子的第五年,他恨她,他当初求着嬷嬷把宝物喂给她,为她续命,他们还在嬷嬷的见证下有了婚约,她却是骗子,一去不回。
他不管是开心,还是恨,他都一直在等虞溪回来,就像是往没有回应的山谷里扔石头。
直到现在他终于可以离开寨子,嬷嬷找到承恩侯,请求他带自己来京城。
虞溪却说不认得他,虞衡也不承认他跟虞溪的婚约,还特意叮嘱门房,不让他进去。
可是虞溪让他吹下一朵蒲公英诶,因为几朵随处可见的蒲公英,他忍不住的想哭,在日复一日,年复一年的等待中,他一直都在等虞溪。
“我知道他们都不喜欢我,”漂亮弟弟吹完蒲公英,漂亮的眼睛暗淡下来,“今天王晋叫姐姐你过去之后,我很担心姐姐你会听他的话,就像其他人一样,再也不理我。”
“不会的。”虞溪摸摸他的头,眼睛一眨,“我不会不理你的。”
虞溪想到王晋刚刚说的话,等到了角落王晋才跟放开她,稍微弯下点腰来,轻声细语的跟她说话,
“这个秦时有点奇怪,你还是少跟他接触的好。”他言辞恳切,眼神也很真挚,看起来一点私心都没有,“我听说他是南疆那里过来的人,你应该知道,那里的人都不太正常。”
王晋出身名门,从小好学,身上有种书籍浸润的谦逊温润,在加上他平时为人正直,一般人都会直接相信他的话。
虞溪小嘴抹了蜜似的:“你管的太多了,你别管我啦。”
明明最后啦还拉着长音,这样甜蜜的声音却说这样伤人的话。
他原本以为虞溪会相信他,但虞溪不是一般人,她觉得我愿意跟谁玩就跟谁玩,我就愿意跟漂亮弟弟玩, 你以为你是谁啊,还管我,你少管,神经病。
虞溪就是那种,老天爷追着喂饭,她就把老天爷推开的那种人,平生最不喜欢的事就是听别人的话。
她的眼睛又不是站岗的,她自己会分辨好坏的,听话这种事跟虞溪根本不搭噶。
王晋愣住了,因为他没想到虞溪最大的特点竟然是喜怒无常。
刚刚自己给她写作业,她还挺开心的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