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贼人已伏诛,周冠玉,这回可是我的功劳。”黎倾山向身后道,她与之前对周冠玉的态度截然不同,但我又隐约觉得她还是那个穿越女黎倾山。
不过不论如何,这回是她及时救了我,看周冠玉这速度,等他来,我怕是血都流干了。
“自是如此。”周冠玉回道,视线在我身上扫视了一遍。
“你到底与左相有什么过节,为什么要潜伏在刑部偷取卷宗,又在郊外埋伏截杀薛思婵,又为何好不容易越了狱还要来刺杀薛思婵?”黎倾山问道,她问了一连串,信息量太大,我努力理解着。
“呸,狗东西诛杀我全家,还不准许我报仇了吗?”许是因为被黎倾山踢掉了牙齿,她的声音含糊不清。
“你姓甚名谁,家父又如何冤了你?”我问道,声音还是发着颤没缓过劲儿来。
想起我刚刚的经历,双手不由自主的攥紧了衣袖。
她沉默了良久,全场的人都在等着她开口,似是知道自己没有生还的希望了,她呸了一口血痰,缓缓开口道:“我乃忻州余氏女,新帝登基第一年,左相带人将我余家上下三百口尽数屠戮!”她发疯般地嘶吼着,双眼赤红,这副样子让我不禁怀疑父亲或许真的有私仇?
可这不可能,若父亲都算不上是青天大老爷,那整个朝堂上都是清汤大老爷了。
“颠倒黑白你还要不要点脸了?”黎倾山高声道,她的气焰甚至盖过跪伏在地的女子。
“若不是你父亲两面三刀优柔寡断,我盛朝将士又怎会困在寒凌关迟迟等不到支援天地作坟?他愿意在忻州做缩头乌龟,一边口头支持当今圣上,一边向反贼秦王寻求庇佑,一边又将情报呈给废帝,此等墙头草,不除留着过年吗?”黎倾山几乎是在怒吼,因着最后一句话,我确信她还是那个穿越女黎倾山。
“左相奉命行事,用你家上下三百口祭奠寒凌关三万将士,难道亏了你?”黎倾山尾音带着不易察觉的哭腔。
我摇头苦笑,这种鼠辈的后代,竟然还有脸大言不惭的向我追责。
“不说是我父亲领兵将你家尽数绞杀,若是陛下当时赐你余家车裂之刑,你是否要将这世上马匹尽数斩杀呢?若是绞杀,可是要将这世上的绳索全部烧毁?”我语气定定,冲她反问道。
“那又有何不可?”她表情凄厉,仿佛吃人的恶鬼。
“真是疯了。”我无奈的摇了摇头。
与她这种神智不清的人,没什么好说的了。
“带走吧。”周冠玉终于开口,压着她的士兵得令,架起她向院门走去。
“等等…等等!”行至我身旁时,她像是突然醒过味儿来了一样,连忙张口叫喊着,士兵却不予理会。
“还有什么事?”我问道,看着她绝望的眼神,心中冷笑。
士兵听到我的话,停下了手中的动作,将她压在我面前。
“薛小姐,薛小姐我知道错了,我该死,我罪该万死,我求求你,求求你。”她连声哀求着,留下了鳄鱼的眼泪。
“说吧。”我不耐烦道,想看看这个莫名其妙就想取我性命的人还有什么临终遗言。
“我知薛小姐心善,与常人定是不同的,薛小姐前日刚冒死解救一帮马奴,求求你,求求你可不可以救救我小妹,她才五岁,她并不知情的,我从未将此事告诉她,她并不知情的她。”她哀求着,头不停的磕着,却因为被士兵架着无法触碰到地面。“她才五岁,她什么都不懂的,您只要给她口饭吃,她是我百年余氏唯一的血脉了!我求您,求您,只要让她活着就好。”
“你想杀她还想让她帮助你小妹,你当她是圣母啊?”黎倾山一脸不可置信的说道。
我轻笑道:“好啊。”
“我靠薛思婵你还真是圣母啊?!”黎倾山脱口而出,随后又意识到自己好像言行有失,急忙捂住了嘴巴。
我看了一眼周冠玉,他也在一脸不解的看向我,我抬手摸了摸发间的步摇,希望他还记得这个“暗号”。
“在此的都是自己人,”我声音温柔,眼带笑意,“赦免一个陈年旧案牵扯的五岁无知孩童,还是不成问题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