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回书说到,嚣零露祖孙二人堪破了乙方圭中的机关,使用子母石打开了乙方圭,《戊己九胜经》的下卷己卷阴土经从中掉了出来。
嚣老祖母老年力衰后,争雄之心去了不少,奈何自幼耳朵里听的全是恩仇家史,被家人不断灌输五经归一的理念,她得经的执念甚重。看到从乙方圭中掉下来的经卷,不由内心狂喜。就像见了超市买的打折鸡蛋一般,眼中露出了许久都不见的精光,因年迈而耷拉下来的眼角都舒展开了,一把捞过经卷在手,生怕晚一会儿,孙女会抢她的似的。
还没等她拆开经卷外面的丝线,贠妈妈慌里慌张地进来报信:“老太太,不好了,有三个人进了於菟亭!”
“什么?!”嚣老太太听到此话,心中一惊,“何人如此大胆,敢进於菟亭!”不觉便起身,要跟贠嬷嬷出去察看。
不过她刚走两步,又想起一事,跟贠嬷嬷说:“你先和陨霜过去,我收拾一下就过去。”
嚣陨霜便和贠嬷嬷施展“走星过桥”,往院外四里外的於菟亭而去。
嚣老祖母见二人走后,将裂开的乙方圭重新合一,又取了一个小小的锦盒存放阴土经。捧着二物来到中堂前。
别人家的中堂一般都是中间挂竖轴,或画或字,两边是对子。老太太房里的也大抵如此,只是中间的画不是挂轴,而是直接画在墙上的一幅水墨《云龙图》壁画。浓淡相间的乌云之中,一条五爪墨龙隐现其间。那墨龙扒开云层,探出半边面目,审视着进入屋子的没有个人,叫人不寒而栗。
面对墙上的墨龙,嚣老太太却无畏怖之态,扬起下巴对着墨龙说:“asara!”
墙上墨龙的眼睛恍惚间似乎动了一下,片刻,一道黑影猛地从画中钻出,以迅捷之势冲向嚣老祖母,又迅速返回画中。
嚣老祖母手中的乙方圭和锦盒已然不见踪影了。她嘴角微微一撇,一边在手上掐指寻纹,一边拿起靠在桌子上的竹杖,抬头看路时,龙钟之身已然在屋外了。
她撇着嘴,摇了摇头,仰俯间发出几声干笑,下一秒到了仪门之外。只几次挪杖,便追赶上了在前面施展“走星过桥”的孙女和贠嬷嬷。
说到此处,我们要交代一下嚣家那时候的位置。虽然我们开头的时候看到嚣家住在峤峒山中,那也是经历过搬迁的。
嚣陨霜小时候,嚣家大院在榖州城外一片空地之上。嚣家要做丝绸生意,住的太偏僻了,非常不方便。之前珞家面临的情况也是如此,既要隐居,又要出入方便,便选择了嵖岈山,使用阵法隐藏起来,不远处就是八方幅凑之地的觤保镇,无论是原材料的采购以及商品的销售都很便利。
嚣家也需要靠谷州城近一点,谷州建在谷河冲积平原上,周围是一片平原,无有阳龙,嚣家先祖就在谷州城东北方点了此处的阴龙。
现在嚣家所在虽处平洋之地,去峤峒山山岗甚远,四畔宽阔,八风无蔽,枝龙气隐,零星散落,不像有气势的地方。
可此处偏偏有一汪水池,雨天清冽不浊,旱天泛流不涸,这便是生气聚集,众水归库之地,是富甲一方的风水宝地,于是便把嚣家大院定在此处,后嚣家生意果然兴隆勃发,遂成巨富之家。
只是天下好处岂有占尽之时,此处房后无靠,四下无拦。一方面子嗣上未能如意,一直没有生育,嚣祖又在大院后面做了些改动,堆了三尺高的土星,上面又种了高大的榄枫树,做了靠山,凝聚生气,不久果然生下一女。人力或可胜天,不过人力天力,有大小之别,所胜是胜一时,为不得已的权宜之举,终难永久性地改变,做事逆天不如顺天,才能长远。
用堪舆之道改子嗣之事,凝神聚气可也,无中生有却是难了。嚣祖深知此理,只要嚣家可以延续下去便可,也就不强求男女了。
此处另一个缺处就是四周无拦,不便隐藏,普通人家倒也罢了,与人无怨,也怀不藏璧,没有必要担心仇家上门。嚣家就不一样了,尽管他们小心翼翼,不与其他四派产生冲突,可是匹夫无罪,怀璧其罪,嚣家的《甲乙撼龙经》足以引起心怀不轨人的觊觎,若无自保的能力,嚣家迟早会遭罹灭门惨祸。
嚣祖在大院周围方圆五里之内,种植了大量榄枫树。一来,嚣家饲养山蚕需要大量的榄枫树叶,这些榄枫树可以供给每日的饲料;再者,成片的榄枫树长大之后,可以遮蔽嚣宅的所在。在种植榄枫树的时候,嚣祖也想到了抵御外敌入侵的问题,用五头牛拉着麻绳界线,按星次方位和外、中、内层次,设置了重重阵法。
若是寻常百姓,只遥遥见此处绿树成荫,时有女子身影隐现,却如海市蜃楼,永不得前。乡人先是觉得邪门,不敢往城东北来,后又觉得是神迹,私下相传是天帝桑园,人影是天上织女。于是就有有心人在此建织女祠,说诚心供奉,可保佑蚕利丰厚,家道兴旺。一到七夕之日,八方善信,蜂拥而至,烧香参拜,一时竟成盛景。
嚣家人也不去管他们,偶尔进城,听闻此事,回去取笑一阵倒也罢了。自要不是奇门中人来犯,这些闲言碎语不碍事的。
万一有懂行之人入侵,那就要考验谁的功夫和心思更高一层了。
懂得星次大阵的人,寻得门户,摸着路径,又练得口诀,便能入得第一重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