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这次钱仲贺眼睛都没眨一下,在赴宴和相亲之间,果断选择了前者。
“推掉相亲宴,”钱仲贺蹙眉道,“按原计划赴宴。”
钱仲贺不想把时间浪费在没有价值和意义的事情上。
孙齐弱弱地力争道:“这次大钱总安排的相亲对象好像是个海归博士,还是学珠宝设计的……”
钱仲贺斜觑他一眼,不带温度的眼神让孙齐一激灵:“还需要我再重复一遍?”
孙齐立马站直身体,“好的,钱总!”
*
氤氲的茶气慢慢消退,秒针仍旧不知疲倦地转动着,谈宴俊气的眉头已然微蹙,距离约定时间早已过去十分钟,可对面位置仍旧空荡。
相亲对象是谈勤政安排的,他没有联系方式,也没见过本人,但这种不礼貌的迟到,已经让谈宴不可避免地在心里给这个人打上负分。
谈宴继续耐心地等了五分钟,厚重的雕花大门仍旧没有人推门进来。
谈宴站起身,随手抚平西装裤撑起的褶皱,步调稳重地走出餐厅。
赵司机在酒店楼下静待着,但却没想到谈宴这么快就出来了,他连忙下车替谈宴打开车门,谈宴坐上车,闭了闭眼:“去中润酒店。”
赵顺吉不敢多嘴,只能驱车前往中润酒店。
苏骏是谈宴在国内为数不多的朋友,白天苏骏给谈宴打电话,他也是最近才知道谈宴回国,便迫不及待想要约谈宴见面。
正好他今晚在中润设了一个酒宴,本来谈宴忙于应付相亲宴去不了,可那个相亲对象却放了他鸽子,把时间空出来了。
到了中润酒店楼下,谈宴给苏骏打了个电话,苏骏听说他要来了,十分高兴,亲自下楼迎接。
苏骏看上去没什么变化,黑豆般的眼眸戴着一副无框眼镜,脸上挂着如沐春风的笑意。
前不久妻子刚给他生了个小女,现在正是喜气洋洋,当年那个憨态可掬的小胖子变成了如今独当一面的小总裁,从他爸手里接手了中润酒店,现如今也经营地如火如荼。
苏骏握着旧友的手,平日里沉稳干练,可见到谈宴后仿佛又变成那个不谙世事的小胖子,说话都带着几分委屈:“宴哥,总算是等着你来了!出国这么多年都没联系,还以为你把我都忘了呢!”
谈宴唇角微勾,拍了拍苏骏的肩膀,“进去吧。”
宴会已经开始了,觥筹交错的酒厅摆着长长的自助餐,各种精致甜点摆放整齐,酒水俱全。
苏骏邀请的基本上都是有头有脸的人物,穿戴考究的人士拿着酒杯,三三两两聚在一起,谈吐着公司发展,未来筹划,一派歌舞升平的气象。
苏骏把谈宴安排在一个较为安静的卡座里,他知道谈宴向来喜静。
酒厅的另一边有人向苏骏打招呼,苏骏转头对谈宴说:“宴哥,你先在这里坐会儿,我去招待一下别人。”
谈宴从侍应生手中接过一杯红酒,握在掌间,圆润透粉的手指握着高脚杯身,衬得那只手更为白皙如玉瓷般,唯独虎口处有一个红色胎记,形状像只羊角。
谈宴酒力不胜,但在这种宴会上,他不得不拿一杯酒来伪装自己。
没过一会儿,他对面那张椅子就连续坐下了好几个人,想要跟他攀附交谈,却被谈宴礼貌得体地拒绝。
出于尊重,那些人找谈宴碰杯,谈宴都回碰一下,又抿了口酒,接连几次,杯子里的红酒很快便喝下肚中。
这杯红酒酒色醇红,入口酣香,前后调层次感分明,谈宴以为只是一杯普通的果酒,没忍住又朝侍应生寻要了一杯,可当第二杯下肚后,圣勃艮第的酒劲才缓缓涌上来。
谈宴白皙的脸颊有些泛红,那双干净的眉眼也沾染上酒的浓郁,饱满的唇瓣红润水光,胸口被酒气灼烧着,让他感觉这里的空气有些闷热,他拒绝了那些人的碰杯,起身找苏骏。
苏骏正在和商业伙伴畅谈,看到谈宴向他走过来,连忙问道:“怎么了?”
谈宴低声道:“没事,只是有点喝多了,能不能在你这休息一下?”
苏骏立马招来一个侍应生,掏出一张房卡递给谈宴。
谈宴看了眼卡面上的房号,8037,低声向苏骏道了谢,便离开宴会厅。
*
彼时钱仲贺冷着眉,面无表情地注视着眼前滔滔不绝的人,用尽所有忍耐力,才勉强不打断他的话。
一旁的孙齐早就看出了总裁的不耐烦,可总裁却宁愿来这场无聊的宴会,也不愿随了大钱总的愿去相亲。
等到那人终于说完舍得走了,钱仲贺随手把长笛杯放入侍应生托盘里,大步朝外走,无视那些仍旧想要上前攀谈的人,声音冷冽:“走。”
孙齐知道,只要大钱总给钱总安排了相亲,今晚钱总指定不会回去,孙齐早就在这家酒店提前给钱总定好了房间。
孙齐也跟着放下杯子,先一步走到钱仲贺前面,打开电梯,将手放在电梯感应门处,“钱总请。”
钱仲贺迈步踏入电梯,孙齐走到钱仲贺身边,一板一眼地继续向钱仲贺汇报行程:“钱总,下周六给您订飞往……”
电梯门正缓缓合上,钱仲贺微垂眉眼,那双英挺的眉目此时掩去了昔日的凌厉,独留一角冷然。
他正在听孙齐的汇报,却没想到电梯门被一只手拦住——
“不好意思,请等一下。”
那只手净白修长,指甲修剪整齐干净,指盖上饱满的月牙都散着淡淡光泽,可那虎口上覆着的羊角胎记,却让钱仲贺瞳孔剧缩。
电梯门缓缓打开,他看到梦了五年的那张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