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自戕吧!”表哥将佩剑搁在桌上。
“死后还能得个烈女的名头,也算全了你尚书府和我魏府的名声。”
这话是姬宴容的表哥对她说的,因为她两月前为远在边关的二舅舅送寒衣时,她和乳娘几人不慎被敌军所擒,她在敌营受尽半月苦楚,被敌军辱了清白后送回舅舅的军营。
二舅舅全力封锁军中的消息以保她的名节,可敌军有意大肆散播消息,直至回京后整个上京都知道礼部尚书府的庶女,往日上京城中颇有才情的姬府二小姐,竟然被敌军侮辱丢了清白之身。
姬宴容往日因才情被众人追捧的有多高,如今跌下神坛便有多痛。天下人都戳着她的脊梁骨骂,可是再怎么骂,也及不上魏庄表哥这句让她自戕的话。
“是阿容配不上表哥,表哥自去与父亲商议退亲吧。”她瞧着桌上的那柄剑,心中泛着疼痛。
“阿容,我不欲与你退婚,可你如今清白没了,魏府已然无法与你履行婚约,日后也不会有哪家清白公子上门求娶,与其后半辈子被人唾骂耻笑,不如自戕来成全最后贞烈的名声,以后你还是我名义上的妻子。”
魏庄双目通红,看着姬宴容的目光中有深深的眷恋和不甘。
姬宴容惨然一笑,她没被折磨死在敌营,没死在上京城外的林子里,如今却要为了可笑的身后之名去自戕?她凭什么?她做错了什么?明明是这世道不公,被欺凌后她便只能选择自戕来结束人生吗?
不,她不想死,至少她不想这般卑微屈辱的死。
“表哥不必再劝,只要魏府同姬府退亲,阿容身上的污名不会再沾染你分毫,表哥自有自己的锦绣前程。”姬宴容别过脸,不想去看魏庄脸上痛苦的神情。
污名缠身被骂、被人求着自戕的明明是她姬宴容,不是魏庄。
魏庄仍不死心,“你一介女子,如今清白名节毁了一地,往后该如何过活,你府中的嫡女嫡子焉能放过你?”
姬宴容不欲再多说,转过身去,“非霜,送客!”
魏府公子亲自上姬府退亲,不知退亲时发生了何事,转而又改定亲姬府嫡女姬稚笙。这消息一时之间又充斥在整个上京的酒楼茶间,成为人人茶余饭后的谈资。
姬宴容被父亲叫到厅上时,姬仲天正坐在厅中上首,右手边坐着嫡母张氏,嫡姐姬稚笙和三弟姬明岳正坐在一旁,见她进来,一家人脸色都甚是难看。
姬仲天端着茶盏,杯盖微微撇去茶中的茶叶沫,喝了口茶,看着站在厅中的庶女,他本就对这个庶女无感,因着这个庶女近年来在上京贵女中颇有些才气,行事得体温婉,硬是以庶女之身盖过了府中嫡女的光彩,他这才对她有几分好颜色。
可谁料出了那档子事,这几日见着这个娇柔温婉的庶女,姬仲天便觉得不胜厌烦。哪怕她性子掐尖性情活跃些,都比如今这副娇娇柔柔任人好拿捏的样子强。
“前头两个婢女忠心护你而死,夫人说近日府里新买了几个婢女,便又给你拨了两个,可还妥当?”姬仲天满不在意地闲问一句。
姬宴容答:“劳父亲记挂了,非雪非霜很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