腊月二十八，是冯葵花的的生日。这天清早，伴着蒙蒙的雾气，她敲开了甜水居的大门。

守静道长打开门，“清早敲门，所为何事？”

“没什么事，”冯葵花停顿了一下，“难道没有事情，我就不能来找你了吗？”

“你耽搁我做早课了。”守静道长边说边把人往里让。

冯葵花边走边说：“今天是我的生日诶，耽搁一下又怎么啦？”

守静轻轻哼了一声，“你的生日宴会，喧嚣嘈杂，我说过了我不会去。”

“知道了，知道了。”冯葵花道，“你不来见我，我就来见你，不是什么复杂的问题。”

竹林边，凉亭下，守静说道：“你这一路奔波劳碌，就让我为你泡一壶清茶，以悠悠茶香，藻雪精神。”

“我还是比较喜欢喝花茶。”

“花香馥郁，饮之如入玫瑰园中，目眩神迷；茶香悠远，甘在回味，需细细品味。你成日与人聚会宴饮，心绪浮躁，饮茶有助于你的心绪。”守静说着，递给冯葵花一杯茶。

“如何？”

“感觉平静了一些，”冯葵花道，“但也不全是因为这杯茶。更多是因为这个地方，这里的景色，这里的风声、虫鸣、鸟啼，还有，这里的人。”

冯葵花望向她的眼神，那么真诚 那么纯净，守静道：“如果你是一个男子……”

冯葵花道：“一定会有很多女孩子喜欢我对不对？”

守静道：“我一定不许你，踏进白云观半步。”

“真是无情啊。”

“世外之人，如何有情。”

冯葵花笑了笑，“其实，比起过生日，我更愿意呆在甜水居，整整一天，什么都不去想，看天光云影，远山飞鸟。”

“这好办。”守静道：“你拜我为师，我为你灌顶开示，从此以后，红尘俗事便与你无关，只需在此静心修持，看尽四季山色，朝暮云霞。”

冯葵花笑道：“我这个人欲念太重，成不了仙，也做不得佛。只好时不时，清早敲门，打扰道长清修。”

守静道长微微一笑，闭目唱礼，“无上太乙渡厄天尊”。

有时候两个人的关系，你不肯来，我不愿去，只好似云来云往，聚散由风。

冯葵花她们住的那个小院子摆不开酒席，依旧是租的场地，寒鸦湖边的大花园，也就是上次月满满过周岁的地方。

葵花从甜水居回来，直接就去了寒鸦湖，裙子和妆奁小芸都拿过去了。

屋子里堆满了各式各样的礼物，用红纸或红绸包着，到处都红彤彤的，像新房一样。十二月份，即使是南方天气也很冷。冯葵花外面穿了一件粉色大氅，料子是牡丹枝叶暗纹提花的绸缎，袖口有一圈白色的绒毛。头上梳一个堕马髻，插戴数支金钗，用红色绒花做点缀，小巧的耳饰，脖子上带着红宝石吊坠，手上是镂空的金镯子。粉色织锦面料的鞋子，鞋尖缀着两个雪白的绒毛球。

化完妆休息了一会儿，外面通传消息，说有客人来了。冯葵花便从房间里出来，到宴会上来。

她一出来，第一个碰到的就是金铃。

“今儿个真漂亮，像年画娃娃似的，”金铃摸摸她头上的绒花，“红红的小花，真喜庆。”

“那当然。”

“瞧把你美的。”

“你自便啊，我去看看其他客人。”

“哎哎哎……”金铃拉住了她，“我听说，你前几天去寒山寺，见赵铁柱了。你这是……想通了。”

“你想什么呢？我就去问了他点事儿。就只是这样而已。”

“哎，花花公子迷人眼，早晚你会知道，好还是当初的乡下穷小子好。”

冯葵花道：“赵铁柱是很好，我也知道他很好，但我跟他已经没可能了。”

“是不是他……”

“好了，你就别操心我的事了。”葵花道，“刘二哥呢，怎么没来？”

“他在店里看着呢，一会儿就来。”金铃道，“你不是还要招呼客人嘛，去吧，去吧。”

冯葵花再往前走，又碰到了翠玉、卢司司、小雀斑一行人，说了几句话，小芸又过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