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等我从会县回来,再从长计议吧。”
“也好,等我选好了,再看你喜不喜欢。”
回会县的那一天,冯葵花召集家里的奴仆,把卖身契还给了他们。“想回家的现在就可以回家了,如果无处可去,想留下的话也可以留下,还和以前一样干活,一样拿钱。”
这许多男男女女重获自由,欢欢喜喜回家去了。
车夫老刘道:“你们走了,我又要再找一个主家。”
“那你就留着这里,喂喂马,顺便看着房子。工钱照给不误。”
“那我等着小姐回来,再给小姐赶车。”
冯葵花和灵凤锁好了屋子,背着行囊踏上了回家的路,出了城,回望那巍巍城楼,忽然传来了高亢嘹亮的歌声。
“是温若安。”灵凤道:“是他在山岗上唱歌。”
冯葵花道:“他唱的这是,阳关三叠,第一段对景增悲,第二段擎樽话别,第三段祖道难分。”
“从今别后,两地相思万种,有谁告陈。”唱完这最后的几句,温若安从山岗上走下来,“我和几位朋友在此为二位设宴饯别,已经等候多时了。”
农历的十一月,此地已是天寒地冻,驿站内大家围着火炉而坐,冯葵花走进去一看,果然都是熟人,“咦——,”她道,“崔公子大驾光临,真是意料之外。”
崔公子站起来道:“表姐,之前那件事情再不要提起了,咱们以后,就是一家人。”
周围的人也都道:“就是,就是,都过去了。”
葵花看了眼灵凤,说道:“咱们也算是,不打不相识。今天大家一起吃了饭,喝了酒,出了这个门儿,什么恩怨就都烟消云散了。”
“她还好意思说喝酒,”张公子道,“我问问你们大伙儿,每次喝酒,谁的杯底儿最能养金鱼儿啊?”
“张公子,我不想喝酒,你就别劝我,就好比,你不想跳十六天魔舞,我不也没逼你吗?”
一提起跟冯葵花打赌,赌输了要跳十六天魔舞的事情,张公子就支支吾吾来起来,涨红了脸,说道:“你不喝就不喝,又提这件事做什么。”
一个人越是对某件事情表现得不自在,人们就越喜欢拿这件事情逗他。崔公子别着腰鼓,踏着舞步跳到了他面前,咚咚敲了几下,“张兄你快跳啊,我来替你伴奏。”
“跳啊,跳啊。”周围的人也跟着起哄。
镶嵌着宝石的金酒杯里,满泛着晶莹的葡萄酒,一道道精美的菜肴,用镶嵌金丝的盘子端上来,急促的琵琶,轻快的鼓声,唢呐一起,声音直冲天灵盖,大家载歌载舞,当然,跳的不是十六天魔舞。
光阴短暂,欢乐易逝。宴会到了尾声,分离在即,大家带着离别不舍的情绪,纷纷写诗相赠。
冯葵花看着眼前的情景,心生感慨,不由得也作诗一首:
水绕邮亭冰不化,来时芳草尚萋萋。
垂杨凋落不堪折,黄叶渠中化作泥。
坐上今朝同醉酒,天涯梦醒各东西。
声声断雁长空里,日暮黄沙前路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