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红霞呸了他一嘴：“什么儿媳妇，也要我这个当婆婆的承认才行，她打我的仇我还记着呢，还做顿好的？门都没有，我现在就去弄点黑狗血回来，还有，你赶紧去摘点柚子叶下来泡在盆里放在门口，这回我不给她点下马威，以后不得站在我头上拉屎拉尿啊！”

张正刚听完，脸都黑了，狠狠地扣住她的手腕，咬牙警告道：“你是疯了吧？这些都是封建糟粕思想，这种时候你还敢拿出来？是嫌娄家没找着咱家的把柄吗？你想找死你就给我从这家里滚出去，别带累了我和儿子，蠢货。”

赵红霞被骂脸上一阵红一阵白，想到娄志强平日里干的那些事，顿时一激灵，赶紧把杯子放了回去，回到堂屋坐了一会儿，觉得就这样让宋曳月进门，心里那口气怎么都不顺，于是又道：“那等她进屋，把门关上让她给我磕头沏茶总可以吧？”

张正刚正在对着墙上的圆镜子整理衣领，听了这话，动作顿了顿，想的却是宋曳月跪在自己面前，恭敬地沏茶喊公公的模样，那张脸，渐渐地就变成了顾玉絜的模样，喉咙不自觉地动了动，手头摸了摸衣领，轻轻点了点头：“媳妇给公婆敬茶应该没事，到时候你别说出去就行了。”

赵红霞没有留意丈夫的神色，听他这么一说，面上一喜，又道：“那还得让她磕头给我认错道歉，我还得抽她十个嘴巴子，哎呦，她上回有农贸市场踹我的那几脚，还有那几个巴掌，我身上现在还疼得慌……。”

然而，张正刚根本没有再听她的唠叨和抱怨，怔怔地望着镜子里的自己，思绪已经飘得很远很远去了。

这边，张昱初到民政局的时候还不到七点，工作人员还没有上班，接下来就一直在门口等啊等啊！

期间他看到一辆军车从门口驶过，没多久，就是载着下乡知青的几辆卡车经过，敲锣打鼓的，好不热闹。

当时，他还在心里冷笑讥讽，同时又感到洋洋自得，他高中毕业之后，就考进了钢铁厂，再由他父亲走了关系，进去就当了宣传干事，一个月38块钱的工资，每天就是在办公室里看看报纸，写写宣传标语什么的，一周还有两天休息，日子过得不知道有多滋润。

根本不用像这些知青那样，被逼着背井离乡，去到人生地不熟的环境里吃苦受罪。

只是他的这份自信与自得在随着太阳升起，工作人员上班，又下班……渐渐消失，人也变得萎靡，灰败。

眼见着天都快黑了，还看不到宋曳月的人影，张昱初脸色越来越难看，他怕错过了宋曳月，整整一天没吃没喝地就站在门口等着，其间来扯证人都会用奇怪的眼神看着他，这让他感到浑身难受极了，却不得不咬牙忍受着，他甚至想好了，只要宋曳月一来，他就得把自己这一天的委屈都说给她听。

可是……就在他快支撑不住的时候，等来的不是宋曳月，而是易澜。

“昱初哥，你这又是何苦，你不知道宋曳月已经去南洲岛当知青了吗？”

易澜跑到民政局，看到脸色惨白的张昱初靠坐在墙角，神情颓丧，心里真是又恨又妒，面上却是一副心疼又怜惜地走到他面前，缓缓蹲下，眼角含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