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皇那是根本不给他谋划反击的机会,只想着能早些把他打发得远远的。自那日上马奔赴滁州后,他便病倒了,梦里总浑浑噩噩梦见母妃,听她说宫中限额,听她说宫中无情,听得最多的却是一句,“娘不该将你生在皇家,却护不了你。”
方到滁州,他便得知了朝中的消息,母妃一族的大臣,或贬或迁,无一不远离了权力中心,族中的叔父别说想法子把他从滁州这蛮荒之地救出去,就连保住这一族都不是易事。
往日他府上总是有数不清的客人,不是从边疆来的藩王,就是朝里的重臣,如今就连平日里给王府送菜的菜夫都不愿多做停留。想来也是可笑,母妃自幼便教导自己,人心不可信。可自己却迷失在了被千人拥戴,万人簇拥的错觉里,直到突然梦醒,却仍不能适应过来。
宋玉珩思来想去,终将一腔苦闷化作了一声长叹。站起来打开门便想往花园里走走,却突然闻到了一股极难入鼻的味道。轻皱了眉头,便向那恶臭的来源望去,就瞧见一堆破布似的东西放在了长廊上。
“柳明!”
在暗处护着的献王的侍卫应声从暗处翻身落下,“属下在!”
“这东西是什么?何人放在此处的?”
“回王爷,是这人自己跑进来的。”
这竟然是个人?宋玉珩压下心里的诧异,忍着不适走上前去,在一旁捡了根树枝,便戳了戳那人。可那人不知怎的,竟然毫无反应,他不禁有些恼怒了,他虽不及往日风光,可王府也绝对不是随便什么乞丐之流的人就能闯进来的地方!
“将此人找个地方处理了。”
“是!”
柳明起身要去将那人抓起来,那人却好像突然听到了两人的对话一般,身子微微一动,便突然失了平衡,噗通一声摔在地上。原来是想翻个身,却不想这不是平日里睡得破草席,一个不注意就摔倒在地。
“哎哟喂!”
哀嚎声紧接着传来,再接着不是一连串不堪入耳的咒骂声,显然摔得不轻。那人骂了半天才注意到旁边站了两人,抬头一瞧,双眼便亮了起来,也不管身上疼得有多厉害,当即便跳起来,嘴一咧开,露出里面一排的黄牙,“二位这是要问路啊?还是找地陪啊?我对这一片儿熟得很,价钱还比别人便宜,看二位爷这身装扮,想必家里不差钱,但我郭某也不是爱占别人便宜的主,今儿又是个好日子,二位爷也算照顾我生意了,我给二位爷就算个一两,带着往这西凉城一转,保准好吃的好玩的全给二位爷摆上。”
那人说来奇怪,也不管这两人是干什么的,对着便一通说道,也不管两人理不理会她,就权当自己招揽上了两个金主顾,连价钱都说好了。
柳明知晓王爷最烦这些市井小人,立即上前便要将这不知天高地厚的小乞丐抓走,却被王爷拦了下来。
“带人去给他洗漱。小乞丐,便依了你的话,要是你带我去的地方我不感兴趣,我打断你的腿!”
小乞丐藏在乱发下的一双眼睛眯起来,显然胸有成竹,“我带过的主顾,没有一百也有两百了,哪个不乐呵呵地跟着我吃好的玩好的,爷你就放心了吧。”
宋玉珩示意让柳明将人带走,自打来了滁州的西凉城,整日里便待在府中同自己斗气,想来想去也不过是徒增忧愁,倒不如趁这个机会出去走走,保不准就有什么新鲜玩意儿能让他开心开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