崂山玉清宫。
夜晚,书生黄觉在厢房油灯前,正在作画。
窗外,一名道人正站立在殿后一处石台之上,望着远处沉沉的暮色,似在沉思。
旁边,一株高大的忍冬树枝叶正轻轻的随风晃动。
“观主,香玉此去,能获得节点吗?”
道人沉默了一会,道:“大道五十,天衍四九。那位再不出手,就没有出手的机会了。”
道人身边空无一人,只有忍冬树剧烈的摇晃了一阵,慢慢又平静下来。
夜色中,道人不再说话,只是转眼看向不远处厢房中书生的身影,久久未能移开。
忍冬树似乎也感应到了道人的目光,枝叶沙沙作响,火红的花儿像一张张小小的脸庞,都齐齐转向厢房方向。
月色如玉盘,静静悬空。
道观似乎就此安静下来。
不知过了多久,天色似乎越来越黑,月色逐渐淡了,最后,竟是无法再看得见。
夜色如墨,只留厢房当中那一点微红的灯火在闪烁。
忽然间,道人的眼光移开了,猛地转头,望向忍冬树旁那枯萎的树干。
只见那树干竟然开始变了颜色。
从原先的干枯,慢慢开始有了青绿色,随着树干的颜色变化,干枯的枝干上,开始长出两片小小的嫩叶,道人立即拿出一只葫芦,瞬间将葫芦里青绿色的液体倒入树根处。
枝干上的绿叶很快就开始长大,随之而来的,是一朵小小的花骨朵逐渐的形成。
道人走到跟前,伸出手掌,一股柔和的光芒笼罩着花骨朵,将其温养在内。
一旁的忍冬树更是将原本朝向厢房的花朵全都扭转过来,齐齐望向那未曾开放的花骨朵。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花骨朵在道人的温养下依旧没有变化。
道人神色依旧,忍冬树枝摇了又摇。
逐渐的,道人的手掌开始颤动,花骨朵依旧没有变化。
一旁的忍冬树枝干也越靠越近,树干开始不停的颤抖。
这时候,厢房内正在作画的书生似乎也画到了细致处,只见他提起油灯,再来到画纸跟前,开始仔细的勾画。
书生神情专注,细细勾画的,是一朵牡丹花。
一朵娇艳的白牡丹。
要知道,在宣纸上画白色的牡丹,当真是功夫活,来不得半点疏漏,只需疏漏一丁点,整个白牡丹就毁了。
因此书生非常的认真,用笔轻重缓急都是恰到好处,就这样,白牡丹逐渐成型,书生却是更紧张了,这最后关头,更是需要谨慎。
当最后一笔落下之时,书生因为太专注,忘记了左手还握着油灯,下意识的伸手想去抚摸画中的牡丹,不料油灯倒下,火光瞬间将画作点燃。
书生大惊,立即用手护住牡丹画作,可惜太迟了。牡丹花被火光吞噬,书生手掌心被灼烧也是毫无感觉,他的眼中,只有那随着火焰消逝的白牡丹。
隐约中,书生似乎在火光中看见了白牡丹,看见白牡丹竟然对着他笑。
一时间,书生觉得,这白牡丹画作即便被油灯烧毁,也不是遗憾,反而生出了一种莫名的生机。
书生一时之间想了很多,不知道自己身在何方,也不知道自己为何突然有了迷茫。
就这样怔怔的看着逐渐熄灭的油灯,恍惚间,眼中那熄灭的灯火映入了脑海中,一直微微的闪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