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屿落醒来的时候已经是第二天晚上了。
他手上扎着针头,整个右手僵的不能动。
第一个注意到他醒过来的人是紫兰,她嗓门很大,叫了一声把病房剩下两个蠢蠢欲睡的人给叫精神了。
三个人纷纷道:“屿宝/小温/屿落,你醒了??”
视线清晰后,温屿落看清剩下的两个人是谁。
“所长……师哥,你们怎么来了?”
李洋道:“来医院看舟林……忆安眼尖,看到你这位朋友了。”
“……”
温屿落口唇干涩,说不出第二句话了。
紫兰和忆安一起把他扶起来靠在床板上,他脸色苍白,身体虚脱,薄如纸片。
忆安说:“屿落,节哀……”
温屿落手指一颤。
紫兰瞪着忆安,眼神凶如猛兽。
现在是说这个的时候吗??
果然,温屿落的反应非常大,趁三个人没反应过来,把手上的针头硬生生拔了下来,“姥姥……我要去看看姥姥。”
他闹着要下床,三个人连忙阻拦。
“走开!!都走开!!!”
温屿落使尽力气推开他们,光着脚,疯癫的跑出病房。
他摸到太平间,里面阴寒冰冷,躺着好几具尸体。
温屿落一个一个掀开盖在尸体脸上的白布,每掀开一个,都如同在他身上踹了一脚。
终于在最角落看到了姥姥,温屿落腿实在撑不住,跪在了旁边。
一瞬间,所有和姥姥的记忆涌入脑海,他痛哭流涕,拉着温孟早已没有温度的手,歇斯底里的大叫起来:“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啊姥姥,你怎么骗人呢?你答应过我的……你食言了姥姥……我求求你,你……不要这样好吗……”
三人追上去,在一边低着头,紫兰哽咽着,能言善辩的她,说不出一句能安慰温屿落的话。
·
三日后。
厚重的阴云将天色衬的灰暗,下起了密密麻麻的小雨。
来墓地的人不多,可以说几乎没有。
除了刘阿姨,就只有紫兰和温屿落了。
温屿落短短几天消瘦的不成样子,似乎风吹一吹就能把他吹跑。
他穿了一身黑,站在墓碑前,阔腿裤包裹着他纤瘦的长腿,紫兰在一边给他打伞,这个姿势,已经不知道保持多久了。
温屿落把伞往紫兰那边推了推,还没出声,就觉得嗓音干涩的要命:“紫兰,你走吧。不用在这里陪我了。”
紫兰知道现在这种时候说什么都无济于事,但还是劝道:“屿宝……你去休息一会吧,三天没合眼了。”
温屿落其实还想跟姥姥说会话的,但言语贫瘠,再加上浓浓的愧疚感,让他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墓碑前的花被雨水打湿,跟他一样可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