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色越来越晚。

不再与红袖多说，关翎与宁则前往湖心亭。

御花园的设计很像关翎在兵书上看到的奇门阵。

花园里的阴阳两鱼，以假山树丛或是亭台楼阁，不着痕迹地加以分割。

站在任意一角，都无法一眼到头地看到花园其他地方。

假如不小心走错了出入口，会在不同景观中迷路，需要很久才能绕出园子。

“我听说御花园建造不久，究竟有多少年？”

她边走边问宁则。

“御花园乃先帝建造，至今二十余年。”

“先帝并非涂氏后人，为何痴迷这种玄之又玄的布局？”

两人绕了半天，好不容易来到湖岸。

一路过来未见其他宫人。

路两侧的石灯里点着不断跳动的烛火。

原先在湖岸饮宴的夫人小姐们，全部散尽了。

弦月高悬，万里无云，照得湖岸轮廓清晰无比。

湖面依然飘着数排河灯。

湖心亭通往岸边的木桥一角有烧焦的痕迹。

靠近它的湖边，残留着水迹。

这应该是傍晚走水的位置。

“湖边好端端地怎会走水？”

“听说，有人在太妃的灯上涂了磷。”

“磷气味刺鼻，把河灯递给太妃前，无人发现吗？”

宁则垂下头，无法回答。

这点确实蹊跷。

关翎想走到湖边去查看那滩水迹里的灰烬，眼前忽然晃过一条黑影。

她没看清楚幻象里的画面，却下意识被惊出一身冷汗。

这陷阱果然暗藏杀机。

“殿下？”

宁则刚要走往湖边，被她伸手攥住衣袖。

关翎远远止步在湖岸的杨柳树前，朝湖里张望了下。

黝黑的湖水底，有几排蝌蚪状的光点飘过。

湖面的河灯在湖水里落下倒影，这些光点混杂在烛影里，看起来并不清晰。

“公公，那是什么？”

宁则顺皇后所指往湖里张望。

“……奴才从未见过。恐怕非此世之物。”

宁则警戒地站到皇后身前。

因宾客散尽，偌大的园子幽静得有些可怕。

“殿下，我们……”

宁则想建议皇后离开，谁知皇后趁他不不留意，从地上捡了块石头扔进湖里。

“啪”。

石子在湖面激起一层涟漪。

水波一层层扩散，撞到了湖面的河灯。

河灯随着水浪上下起伏，似乎并无异样。

在他们将要放下戒备时，关翎忽然闻到了磷的臭味。

气味极淡，淡到她差点以为是自己的错觉。

恰在此时，靠近岸边的湖面上，一盏莲灯突然翻倒。

这一幕她见过。

脑海里的记忆无比清晰地勾勒出相同的画面。

“不要靠近湖边。”

她紧拉宁则的衣袍往后退。

皇后话音未落，突然升起大片湖水，犹如浪涛一样拍打向岸边的他们。

宁则一转身，抓住皇后的腰，扛着她远远跃开。

刚刚不甚清晰的臭味，突然变得浓烈。

“扔火折子！”

关翎冲着天空大喊。

一道火光划破夜空，落在水面升起的前方湖岸。

湖岸瞬间燃起一道青绿色的火墙。

在火墙亮起的刹那，火光里显出一条黑色的影子。

那影子很快消失不见，没有留下任何残骸。

关翎扭过头，看着燃烧没多久旋即熄灭的鬼火。

“派人手持火把，搜索春宫。一个角落都不能放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