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一露爬跪来到柳君风尸体面前,轻抚着她背上那道触目惊心的伤,衣服之下皮开肉绽,而她的脸上却安详的可怕,坐在雪中,姜一露抚摸她乌黑的长发和冰冷的脸颊,希望她睁开眼,哪怕是魂魄也好。
可是现在,四周才真正恢复到寂静,整整一夜,她抱着柳君风的躯体坐在雪中,祈求着不可能的愿望。
当次日太阳初升,姜一露看着刺眼的金光铺洒出来,她才一点点接受这个现实,小小的身子背着柳君风一点点拖拽回家,足足花了两三个时辰,刨开雪与土,在院子里挖了一个大坑,她将柳君风放在里面,整理好衣冠,抚平每一缕头发。
随后拿出剪刀,剪下来一小撮头发塞进香囊中与白珞一同挂在腰间,并将青昭放置在柳君风身旁。
她依依不舍地填上土,拿着铲子不停颤抖,每一下动作都让心如刀割,哭到呼吸不上来,就坐在一旁放声痛哭,缓过来精神便继续填埋。
直到天黑她才填平这土坑,找不到石碑,也无法为柳君风立碑,她跪在坟前沉重地磕了三个头,神情麻木站起,温柔地抚摸着装着柳君风头发的香囊回到屋里开始收拾行李。
她要带她去太子雪山。
将自己的白马解开缰绳放走,姜一露骑着柳君风的黑马开始了最后一段路程。
在路过长安城时,姜一露不禁停下回望一番,这个地方,处处都是二人的回忆,只是城门口的告示竟然还贴着二人通缉的画像,她不禁冷笑,这一场复仇与权利的博弈,损失了太多,什么都抓不到,什么都不想要。
遥望戒备森严的皇宫,她有些担心灵安,两次牢狱之灾都是灵安将她带出,可是身在皇权争斗的宫墙内,善良才是最大的软肋。
不过无论如何,灵安都是公主,再怎样也不会流落到被追杀的境地。
姜一露从长安南下,策马而过巴蜀,她不禁很喜欢这里,茶客处处坐谈笑饮,天气好时,还能远眺峨眉金顶,只是大部分时间都是阴雨朦胧,看着倒也像是仙境。
再向前不知走了几天,人马劳顿,打算在这川滇交界处休息下再赶路,姜一露随意找到一处地方打尖,躺在硬邦邦的床上,看着简陋的木顶,不禁回忆起来初次被柳君风救起时,也是这样的硬床木顶,她抚摸着腰间的香囊和脖上的玉坠轻闭上眼,仿佛这样此刻,她就在她身边。
“姐姐?”熟悉的声音将姜一露唤醒,她侧头向窗外看去,是姜清。
她难以置信在此处还能遇到姜清,本以为此行定是孤零零一人,死在半路也未必有人知晓,看到弟弟有些沧桑的脸,有些心疼又有些欢喜。
“姐姐,你怎在此处?”姜清说着,便从窗口的位置翻越进来,“我看门外那匹马甚是眼熟,你和柳君风来此处做什么?”
姜一露笑着低下头,听到这个名字心里还是一颤,还无法完全接受柳君风已经去世的事实。姜清环顾四周没有找到柳君风的身影,问道:“她人呢?”
“只有我一人。”
“你们怎么不一块来?”
“柳君风她...”姜一露顿了顿,鼓起勇气将事实说出口,“她被公孙宕,杀了。”
姜清错愕不已,站在窗口迟迟没有进行下一步动作,因为在他心里,柳君风也是近乎无敌的存在,仿佛每一次过关斩将只要有柳君风,便会感受到无限安全。
“公孙宕带人来灭口,柳君风一人对付十人,最后也是为了替我挡下那一刀...”回忆一旦翻涌,姜一露便无比自责,若是自己那日不睡那么熟,若是自己不哭哭啼啼早些解决公孙宕,也许此时,柳君风还在自己身边。
“公孙宕呢?”姜清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