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房里没有灯光,那么平日里书房的主人是怎么照明的呢?
结合门前的灯光是由太阳宝石提供的,估计这间书房的照明也是由宝石提供的,只是现在宝石不在了。
杜飞宇从门前取下一颗太阳宝石,拳头大小,磨得圆圆的。宝石发出白色强光,却一点也不烫手,反而凉丝丝的,像一块黄白色的寒玉。
只需将太阳宝石放在书桌上,即可以提供满室光辉,放在高处更好,但是屋里没有放置宝石的壁架或吊篮。
书桌的抽屉里空无一物,在书架的抽屉里发现了几十张空白卷轴。这东西在外面很常见,但在这里已算是宝贝,正是杜飞宇他们需要的,于是他赶紧收藏了起来。
除此之外,就是一些笔记和书籍。
笔记很重要,可以从中挖掘出主人的一些蛛丝马迹,了解主人的一二信息,甚至揭开这里的秘密。但是很可惜,这些笔记都是主人的一些实验笔记,记录了主人如何想法提高法术的威力,缩短法术的施法时间,里面提到了一个叫“哈莽行咒”的东西,光看名字就觉得深奥难懂,头晕脑胀。笔记还记录了如何把两个或三个法术组合在一起,当成一个法术释放出去。这个杜飞宇理解,法师的小型法术定序和法术定序,法术启动,法术连锁反应,就是这个。但是笔记里还提到了随意组合法术,提到了一个叫“魔法编织者”的东西,杜飞宇就不明所以了,只好不求甚解,囫囵吞枣。
这些笔记写在羊皮纸上,微卷而厚,价值不菲,可以存放数千年而不腐。字迹清楚,用的是魔法墨水,像是专门留给后人观看似的,可是杜飞宇看了后是一头雾水。
空白卷轴采用的也是贵重的羊皮纸。
粗略浏览笔记后,感觉没有啥收获,只知道主人在此研究法术,提升武力,积极备战,他想干嘛?他的对手究竟有多强,需要躲在这里偷练武艺。
他们马上联想到对面宽广的区间,那是用来练习法术用的,或者又叫斗法场。
那些书籍都是收集而来的,并非主人的着作,都是一些非常古老的书籍,人世间鲜有流传。从中可以窥探出主人的一些兴趣爱好。这些书籍全部采用铜版纸或石版纸制作而成,千年不腐,万年不坏,所以保存至今,依然完好,几乎连灰尘都没有。书籍的名称有:《诸天神佛的历史》,《三界轮回的历史》,《光明与黑暗姊妹的历史》,《北方冰国的历史》,《中国龙起源的历史》,《中原部落文明的历史》,《魔族兴起的历史》,《阴间死神的历史》,《精灵族迁徙的历史》等等。都是一些历史书,看来主人喜欢研究历史,了解过去,或则说是想知道真相,真相倒底是什么?
杜飞宇对这些书籍随便翻了几下就丢开了,弃之不理。这些书太古老了,古老得没有人愿意看,因为这些书的内容最后都汇集成了一本书,就是《山海经》。熟悉《山海经》故事的杜飞宇自然再也提不起兴趣。
地宫的主人依旧是个谜,杜飞宇对此也不放在心上,没有想解开谜团的意思。管他是谁,还能把他吃了不成?无论他是谁,对他都没啥帮助,他们现在最紧要的是找到聚光石,逃离这里。
三人离开书房,继续前行。
前方是一条长长的走道,中间还折了一个九十度的拐角弯,异常沉寂,心里沉闷,像是前方有不好的东西在等着他们。
又是长长的过道,又是一道石门挡住去路。这道石门和前面的一样,装饰华丽,雕刻精美,上有门顶,中有门环,下有门坎,可见门后面的房间有多么重要,门后面应该也有妖怪把守。
众人如法炮制,妖魔开路,以妖克妖,以魔制魔,好一条驱虎吞狼之计。
门开了,却并无妖魔鬼怪冲出,异常的安静,异常的诡秘。越是安静的地方越不平常。
谁也没有想到,石门的后面会是一座长长的桥梁,通向对面宽大的平台,平台光线十足,亮如白昼,仿佛太阳在彼岸。
踏上桥梁,两侧是深不见底的深渊,掉落下去肯定摔得粉身碎骨。这里可不能作为战场,一不小心被推下去就完蛋了。
桥梁并不宽阔,仅容五人通过。凉风从上面轻轻吹过,带来阵阵凉意。狂风从下面呼啸而过,回荡在山谷之中,如同鬼哭狼嚎,让人听了心里发毛,仿佛桥梁通向的不是康庄大道,而是死亡之地。
众人当然不会以身犯险,命令魔怪开路。夺心魔和眼魔居然会停留十分钟之久,真是听话的好奴隶。其它的妖怪如风元素、隐形灵体,影魔、雾魔、恐惧电魔,才停留五分钟。更低等的虎、豹、熊、狼、狗头人、牛头人、蜘蛛、蝙蝠等怪物,也是停留五分钟,便会离去。当然,对于一场战斗来说,五分钟已是足够长的了,怪物们也算是买账,给足了召唤者的面子。
谁知夺心魔和眼魔走过桥梁,到达平台,毫无动静。即便再往里走,也是如此。好像平台空无一人,静悄悄的,只有风在空中低吟。
真是奇怪极了。
杜飞宇一个误导术加身,就走了进去,查探情况。
到了平台,他看见夺心魔和眼魔傻傻地站在那里,东张西望。
让他大吃一惊的是平台上整整齐齐地摆放着十几口石棺。正中间那副高大而深厚的棺材,则是千年不腐的金丝楠木打造。涂以黑色,饰以图案,祥云瑞兽,送往彼岸。彼乃乐土,绝不受苦。
原来这里是墓地,埋葬之所,厝放棺材的地方。一股阴风吹过,阴风惨惨,像有魂灵飘过,阴森恐怖。胆小的人肯定会被吓得心里发颤,打起退堂鼓来,转身就逃。
杜飞宇心里却按捺不住的狂喜,激动地跑上前去。因为他看见在木棺前方的地面上,矗立放着一根粗如树干,高约两米的水晶柱。水晶柱呈纺锤形,中间粗两头尖,下面放置在一簇晶花之中。水晶柱有着数不清的平面,呈不规则的几何形状,像被刀剑削过似的,既像天然的水晶,又像被人加工过。
这么大的水晶体实属罕见,而且还是美丽非凡的紫水晶。
杜飞宇明白这个水晶体是从书房搬到这里来的,至于为何?他来不及多想。他也明白这个水晶体就是蛇人像口中的聚光石,所以他高兴地跑过去,想要拾起来。
聚光石,应该聚光才对,可是这个水晶体明明在散发光芒,像发光体一样发光,发出淡蓝色的光芒,照亮了整个平台。光线柔和,温馨淡雅,带给人宁静之感。像是朵朵蝴蝶兰花开,开满房间,满室春晖,让人置身其中,不想离去。是谁?在孤寂的岁月中,只想保留美好的回忆,忘却忧伤与痛苦。是谁?在悔恨交加中,留下种种警示给未来人,告诉他一定要善待自己。
待得杜飞宇跑近,才猛地停下脚步,像是嘎然刹车一样。因为他看见木棺的旁边站着一个人影,一个透明的人影。人影淡淡的,若有若无,隐藏在光影里,很难被发现,所以起先没看到。显然他是个魂灵,是个比杜飞云还弱的魂灵,仿佛马上就要魂飞魄散。
他的阵营中立,没有触发战斗,所以杜飞宇并不感到害怕。
他的面容清晰,衣着明了。他身躯高大,一身锦衣,满面胡腮,浓眉大眼,是个粗汉子。他的脸色苍白,一副死人相,面孔微微向下,一双眼睛却直勾勾地盯着杜飞宇。
这可吓了杜飞宇一大跳,鬼魂能看破他的隐形。
在这便是棺材的阴森之地,虽然有灯光照明,但是仍让人感到害怕,特别是还遇见一个鬼魂,令人感到毛骨悚然。
匆忙之中,他开动惊鸿一瞥,欲窥探对方,却发现石沉大海,毫无知觉。
在这地宫之中,连个鬼魂都比他的等级高。他就像个小鸡仔闯进了老鹰窝。
他是谁?是地宫主人吗?
他刚想问话,鬼魂却慢慢现出了身形,就像从阴影里突然冒出来一样。
这更加吓了杜飞宇一大跳,他的心里草泥马奔过,忍不住骂道:尼玛,原来你不是鬼魂,是个大活人啊,在这里装神弄鬼,故意吓唬人吗?
他对眼前之人顿生恶感。本来就不喜,遑论跳大神。
于是他眼里清光一闪,放出了明了阵营的法术。在他眼里,那人顿时变成一个满身血光的可怕之物,原来是个杀人不眨眼的大恶魔。
这让杜飞宇顿生警惕之心,不敢过于靠近。
那人也没有过来的意思,直接开口说话:“可怜人,不是我看见了你,而是我听到了你,你还没有到走路无声的地步。也许平日里没人注意到你,但是在这落针可闻的环境里,你的一举一动都在我的掌握中。在我没有弄清你的来意之前,我不会攻击你。说吧,可怜人,你为何来到此处?你在这里干什么?”
这是在审问他吗?杜飞宇顿生反感。
可怜人?是说一言不合就要打杀他吗?
杜飞宇道:“你这么想知道我的情况,为何你不先说你自己呢?当你对我产生兴趣时,我也对你产生了兴趣。我也想知道你是谁?为何你在这里?你在这里又干嘛?你就不能先告诉我一声吗?”
那人没想到会反而迎来杜飞宇的一通问话,一时脑筋没有转过弯来,明显地一愣。当他明白后,阴鸷的目光向杜飞宇扫射了过来,阴沉地道:“可怜虫,你怎么敢这么与我说话,不是我不告诉你,而是我怕说出来吓死你,凡是知道我名字的人都已经做了古。我已经很久未与人讲话,久到我都忘了岁月的存在,怕是有几千年了吧!幸好你现在遇见了我,我的脾性已收敛了许多,已经不再那么喜欢吸血吃肉。要是你遇见了以前的我,我决不允许你打搅我的清修。我在棺材里躺得好好的,自我上一次醒来,已经躺了几十年。虽然我不喜欢这里的环境,但是我又没有办法离开,只好通过沉睡来平息心中的怒火。幸好这几十年来,无人敢来破坏我的睡觉。他们好像知道我的存在,绝不敢踏足这里半步。即便我为了更好的睡眠,从一个满是书籍的房间取走了这块紫水晶,也无人过问。你的胆子真不小,你是第一个来到这里的人,第一个吵醒我的人,我觉得应该给你一些奖励才对。说吧,你想要什么?我一定满足你的要求。”
怪人滔滔不绝地说了一大通,就像是在自言自语。
杜飞宇道:“我也不奢求你什么。既然这块紫水晶本不属于你,那你物归原主好了。我需要这块紫水晶,它能照亮我前进的路。”
怪人道:“这块紫水晶已属于我的了,它陪我几十年,我对它爱之至深,已经离不开它。你就不要夺人所好,另择他物吧!”
这里还有我感兴趣的东西吗?杜飞宇没好气地想。
他据理力争道:“你又不是地宫主人,怎么能霸占紫水晶呢?好钢用在好刀上。紫水晶对你来说,就是一首催眠曲,对我来说,却是救命良药。你就不能看在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的份上,把他让给我吗?”
怪人冷冷道:“你也不是地宫的主人。根据先来后到的原则,紫水晶就是我的,你休想夺走他。”
杜飞宇生气道:“难道你见死不救吗?”
怪人冷冷道:“他人的死活和我有啥关系。瞧你把自己说得那么可怜,你是卖惨的吗?我还真想不出,紫水晶咋个会成为救命良药,你不说个清楚,没人相信你的话。”
误导术一分钟有效的时间到,杜飞宇的替身消失了,现出他的真身来。
怪人的眼睛一亮。
杜飞宇无奈道:“好吧,我把我的处境告诉你。我来自遥远的中原,本是一快乐的少年,只因突遭变故失家园,被迫踏上寻亲的冒险。经历了多少磨难,走过了多少险滩,终于来到这座海岛,却不料,中了敌人奸计,掉入他的机关。这里的出口已被封闭,唯有光之石可以开启,如果我不拿走水晶石,我将和你一样长眠在此。”
怪人一听,不仅没有深表同情,反而幸灾乐祸地笑了。他阴森森地笑道:“那正合我意,反正我出不去,你也别想出去,咱们正好做个伴。你看后面塌落的巨石,那里原先也有个进口。我这副木棺并不属于这里,是后来被抬入这里的。设计者弄塌了进口,根本就不想我出去。你以为靠一块水晶石就能打开出路,那你真是太天真了。有这么好的方法,为何我不离开?你该不会以为我喜欢这里,愿意在此孤独终老吧?可怜人,你将和我一样,成为活死人,死守着这座坟墓。”
杜飞宇仔细甄别着怪人的话,脑海里闪过一系列疑问:蛇人雕像说的是假话吗?在欺骗他吗?不会,蛇人雕像只是个传声筒。是何美玲在欺骗他吗?完全没有必要。何美玲说了要看他的表演,不会表演才刚开始,就让他停下。这块紫水晶就是通往上层的密匙。这个中年男子在欺骗他吗?好像也没必要,他们素不相识,骗他有何意义?确实有件事说不通,这位怪男人如果不想呆在这里,为何不离开呢?难不成他被下了禁咒?
只听中年男子又自顾自地说开了:“我不是说过奖励你吗?我不是叫你另择他物吗?这里除了空空的石棺,还有啥?这些石棺还挺适合你的,你随便挑一具吧。刚开始来时,我觉得这些石棺纯粹多余,不知道建造者为何建而不用?现在看来他们是早有预见,正是为你们这些冒险者准备的。把你的朋友也叫进来吧,让他们也选一具称心如意的棺材。反正我们要在这里呆很久,有个睡觉的地方就不错了,欢迎大家加入夜之家庭。”
说完,怪人发出桀桀怪笑声,就像夜枭在怪叫,叫人听了不寒而栗。
真是个怪物。
这里的人是不是因为太久没有与人说话,变得都有点神经质,絮絮叨叨的。
杜飞宇感觉可笑至极,于是义正辞严道:“人都有自己的癖好,如果自玩自的,谁也管不着,别人也懒得管。但是若要加诸别人,就要征得别人的同意。你自己喜欢睡棺材就罢了,不能强迫别人也睡。我听说只有吸血鬼喜欢睡棺材,你该不会是个吸血鬼吧。你忘了自己是个半人半鬼的怪物,不以为耻,反以为荣,以为人人都和你一样,那是你用自己狭隘的目光得出的错误答案。希望你有自知之明,滚回你的棺材,不要出来害人,否则,休怪我对你不客气。”
怪人并未生气,可见杜飞宇的话没有杀伤力,对他构不成威胁。杜飞宇的话像是勾起了他的回忆,他叹息道:“曾几何时,我也像你这般意气风发,疾恶如仇。但我为了追求永生,踏入了不死族行列。我疯狂杀戮,只为鲜血的快感,我制造罪孽,只为了自己长生。无数的尸体躺在我脚下,无数的冤魂徘徊在阴间。我仰望天空,日月无光,我俯瞰大地,赤野千里。我曾经为我的决定引以为傲,毕竟我最后获得了不老之身。我却忽略了天道,在我们之上,还有神在管辖。神惩罚了我,他让我永坠黑暗,原来长生的尽头是无尽的黑暗。到现在我总算明白一个道理,这个世界是公平的,遵循等价交换的原则。不要以为自己得到的越多越好,得到的同时也在悄悄付出。我们就像是在与巫婆打交道,她总是用一些眼花缭乱的东西换取我们的一无是处,我们自以为捡了个天大的便宜。殊不知,我们失去的才是最宝贵的,而她给与我们的全是垃圾。在许多年前,我看穿了这一点,便不再上当。我偃旗息鼓,金盆洗手,不再茹毛饮血,生啖血肉。我选择了沉睡,选择了躺平,来对抗天庭。我在沉睡中得到安宁,心灵得到慰籍。现在的我,已不再是吸血鬼,而是个饱经沧桑的老人。”
原来是个放下屠刀立地成佛的刽子手,把自己包装成不愿杀生热爱生命的慈善家。
这些话在杜飞宇听来并不觉得有啥,不过是满腹牢骚罢了,但在杜飞云听来如金鼓齐鸣,黄钟大吕一般振聋发聩,发人深省。他虽然内心受到震憾,却没有立刻表现出来。
杜飞宇抓住了怪人话中的重点,道:“既然你提到了等价交换,感情是我要付出点东西,你才肯把紫水晶交给我,是吧?”
怪人阴险险地笑道:“对头,看来你是个聪明的小伙子,与你打交道是件愉快的事。”
魔鬼的称赞就是一剂甜蜜的毒药。
杜飞宇奇怪地道:“我身上有你需要的东西吗?”
中年男子马上煞有介事地道:“我不会要你的性命,你的命一文不值,我不会要你的法宝,我也无法驱动它。你究竟有什么值得我惦念,除了你的忠诚外,还有什么值得交换?我需要你的诚意,需要你的承诺,需要你的感激涕零,需要你的奴颜婢膝,需要你的忠贞不二。”
中年男子越说越激动,竟然举起双手,仰起头,像个朝圣者,迎接光明一般,高呼道:“生命之河,潺潺不息,灿如星汉,转动不停。过往种种,皆为序章,凡是未来,皆有可期。”
他的语气一顿,垂下双臂,突然看向杜飞宇,眼里射出寒冷的光芒,仿佛妖兽原形毕露,择人而噬,突然露出一副凶狠的模样。
吓得杜飞宇不由后退几步,忙问:“你想干什么?”
那人露出森森白牙,阴寒寒地道:“我已经说得够明白了。路在你的脚下,未来在你的手中,何去何从,到了该你选择的时候了。小子,你可愿意?”
这哪里像是在询问,倒像是在胁迫似的
杜飞宇嘴角一撇,鄙夷道:“你还真是贪心啊,你需要的恰恰是我付不起的。别说你是个千年不死的吸血鬼,你就是天上潇洒的神仙,我也不会答应,看不起你。不是我故作清高,而是你不知道我的父亲是谁。我的父亲可是神仙一样的人物,他朗朗如日月,轩轩如朝霞,肃肃如松涛,濯濯如春柳。神仙见了他都要礼让三分,妖怪见了他都要退避三舍。他是万木的根源,他是木神的化身,他受神雨的垂青,他得风神的眷顾。我有了这样的好父亲,哪里还需要依靠他人。”
杜飞宇说起骆晨曦,脸上不自觉地露出怡然自得的表情,举手投足间都带有春风得意的味道。
那人听了后,明显地一呆,脸上露出惊愕的表情。他没有想到这个看似莽撞乱窜的小子竟然这么大有来头,不禁为之动容,肃然起敬,收起轻觑之心,不再调侃。他的父亲是木神,那么他是神之子了,有着神一般的躯体和神一般的力量,未来绝对不可限量。他的心思活泛,思路打开,心念电转之间,有了新的主意。他既像喃喃自语,又像谆谆教诲般地笑道:“难怪你生得这般美妙,原来你有这样的父亲,不能怪我见猎心喜,揽你入门,实则是你像块耀眼的宝石,招人显眼。这既是你的优点,又是你的缺陷,喜欢你的人,把你捧上天,嫉恨你的人,会推你下崖。你现在落难,你的父亲肯定不在身边,你肯定需要帮助,而我恰好能帮助你。我不要求你拜我为师,把我当成朋友即可。多个朋友好走路,多个敌人拦路虎。我会无私地奉献,把一生所学尽数传与你,这个对你只有好处,你总该不会拒绝了吧。那个何美玲不是我的徒弟,她只是偷学了我的一些技能。她是我们共同的敌人,敌人的敌人就是朋友。凭你的本领想要战胜她,谈何容易。俗话说,知己知彼百战百胜,要打败她,先要了解她的弱点,只有如此,才能彻底消灭她。我憎恨她把我移到这里,她的心思我自然清楚。我不是她的看门狗,不会按照她的剧本走。她想我们打斗,我偏不。我起先想要收你为徒,但我现在只想做你朋友。我不要你任何东西,相反,还会赠你戴元之手,它才是打通道路的密匙。光会照亮前进的方向,却不能移开路上的阻石,这点你可想得明白?”
当杜飞宇搬出他的父亲骆晨曦时,吸血鬼的态度立刻来了个一百八十度的大转弯,对他不再阴阳怪气,咄咄逼人,代之以温言细语,淳淳善诱。
嘿嘿,吸血鬼变成了一只笑脸狗。
杜飞宇未免得意洋洋。看来吸血鬼知道骆晨曦的大名,那就一切好办多了。父亲的名头果然非同凡响,十分管用。
这个他在妖界已用过多次,果然一招鲜,吃遍天。
杜飞宇道:“原来你叫戴元啊。”
吸血鬼戴元道:“微名不足挂齿。”
他的态度谦恭多了,前倨后恭。
杜飞宇问:“你和何美玲是什么关系。”
一句话,像捅了马蜂窝。戴元突然激动起来,一张大饼脸扭曲起来,气愤地长篇大论道:“她是个骗子,是个盗贼,是条毒蛇,我以为我够坏的了,六亲不认,结果她比我还要坏透顶,简直是大逆不道,人神共愤。当年她落难来到鬼岛,走投无路时,我见她可怜,收留了她。我承认,我见到她和见到你一样,以为天降奇才,奇货可居,还暗自窃喜了一阵。你们都天赋异禀,根骨奇佳,实乃世所罕见的法战天才。我吸血鬼一门是法师和战士的顶级组合,强大的法战技能天下无敌,令敌人闻风丧胆。可惜我到老孤独一人,尚无衣钵传人。我见到她,起了惜才之心,想要收她为徒,却被她拒绝了。她说她乃神之后人,神鬼对立,不能改换门庭,侍奉鬼主,否则会遭天谴。她言辞恳切,我相信了她。让她以宫女的身份留在吸血王庭,传她武艺,面授机宜,她果然天资聪颖,学武神速,一日千里。那段时间是我们相处的最好时光,虽以主仆相称,却像父女情深。我作为吸血王庭的退休长老,早已不过问世事俗务,平日都躺在地宫的棺材里休息。地宫大门的钥匙只有她才有,因为我只喜欢她来打搅我的清梦。她的声音像夜莺一样婉转,像水晶一样迷幻,像甘泉一样甜美,像春风一样温柔。每当她在门外的大厅轻轻叫我,我都如闻天籁之音一般地悠悠醒转,当她叙述完事情后,我又在她如同摇篮曲的声音中缓缓入睡。这样美好的时光才短短十几年。当我某天再次醒来时,发觉我不在王庭华美的地宫里,而是在某个鬼母的城堡地宫里。我大声质问她怎么回事,她承认她惹怒了王者,被逐了出来,连同我也受了牵连。这时,我对她上了心,开始打听她的过去,不打听不要紧,一打听吓了我一跳,原来她大有来头,是个谪仙下凡,是我惹不起的对象。我又暗中调查她做的事情,结果差点把我吓晕过去。原来她居心叵测,勾结魔族,想要对战天庭,为吸血王不喜,赶了出来。我从未想过有人会无视天道,简直大逆不道。天道不存,天地何在?我们活在天地中,自然要受天地的制约。她口口声声怕遭天谴,结果她做的偏偏是上天要惩罚的恶行。那个鬼母受她蛊惑,估计在魔道上已经越行越远。我不想与她有粘连,便想离开她。却已经晚了,遭到了她的拘禁。那时,我才明白,她是故意接近我,目标是吸血王庭。这么多年过去,也不知道吸血王庭怎么样了。然后我就被送到了这里,替她看守这座地宫。如果不是你们走进来,我还以为这样的日子没有尽头呐。你们的到来,让我看到了希望。无论你同不同意,我都要传艺给你,只有你才能打败她,阻止她疯狂的计划。”
杜飞宇道:“那是一定的,不管你请不请求,我都要打败她,因为她从我们这里偷走了一样非常重要的东西,我们势必要追讨回来。”
吸血鬼长老戴元谄笑道:“很高兴我们的目标一致。这么说,你答应向我学习了?我很荣幸能传武于你,这是一件值得炫耀的事情,特别是传给你这么强大的人物。你非常有潜力,我看好你的未来。你将来会成为一颗耀眼的明星,照彻寰宇,你将来会成为一位传奇的人物,永载史册。人们在欢呼你,崇拜你,簇拥你,仰望你时,我只希望他们提到那么一点点,提到你师承何人?能够沾上你的一点光,就是我的殊荣备至,能够和你扯上一点关系,就是我的先见之明。呵呵,我有眼光,有魄力,于万千人海里,挑中了你。”
戴元陶醉在自我想象中,忘乎所以,浑然不觉,连韩香和韩雪进来也不正眼瞧一下。飘飘然若云随风,摇摇兮若风回雪,若是有音乐奏响,他肯定手舞足蹈了。
是不是爱睡觉的人都爱做梦啊?
韩氏兄弟俩见杜飞宇久久未出,担心不已,遂跟了进来,走过桥梁,跨入平台。结果看见这么一幕,一个面相粗豪的中年男子在那里作女儿情态,扭扭捏捏的,一脸胡腮,滑稽可笑,不由感到惊奇不已。
韩雪自己经常作儿女情状,却厌恶别人作,特别是一个油腻粗壮的大叔,这让他恶心不已,差点呕吐。虽然他自己也是位大叔,但他自认为还是美少年。
韩香见男子的一张死人脸白得吓人,便知他是不死族,又见他长了一脸的络腮胡,便知他是半人半鬼。和那个何美玲一样,外面的身体看起来完好,其实里面的心早就烂了。
当下他心生警惕,问杜飞宇:“他是谁?你在这里干嘛?”
杜飞宇调皮地眨下眼睛,笑道:“一个想收徒弟的疯子。”
“嗯?”韩香不明所以。
“喂,”杜飞宇大声道:“戴长老,我可没答应跟你学艺啊,你就不要自作多情了。你怎么那么爱收徒呢?深怕武艺失传似的,天下的吸血鬼又不是只有你一个。”
不说还好,一说不知又戳中戴元的哪根神经,只见他须发皆张,双目放光,大气凛然,振振有词地道:“天道长存,万古不变,遵循天道,方得长生。天道之中,首重继承,惟有传承,历久弥新。生命是过客,人死如灯灭,恒河沙无数,俱都做了古。唯有火种在,圣火传千代,天绝魂不灭,地绝有新血。”
哎呀,又开始大放厥词了,听得杜飞宇头晕脑胀,云里雾里。
见众人听得一愣一愣地,戴元很满意自己的语言效果,接着又神神叨叨地道:“古人说得好,不孝有三,无后为大。我吸血鬼一族,虽然不能生育,但是可以通过感染他人的方式来壮大自身,后继有人。我作为吸血鬼的长老,位高望重,可不会轻易感染人,能入我法眼的少之又少,至少得是公子这般的俊人。我做人有一定的底线,我收徒有一定的原则,我可不会胡乱来,不然堕了我的名声才不划算。”
韩雪也算听懂了,啐了一口,骂道:“肮脏的家伙,你也配作宇儿的师父,真是癞蛤蟆想吃天鹅肉,痴心妄想。”
杜飞宇道:“原来你们吸血鬼收徒是为了传种啊!”
戴元摇摇头道:“那是对一般人而言,对你大可不必。你不需要成为我辈中人,我活了这么漫长的岁月,得到的经验教训就是,千万莫要成为不死族,这是我的肺腑之言,千金不换,如今说与你听,是怕你未来经不住黑暗的诱惑,一旦加入再无反悔的机会。你只需学习我的技能即可,以人的身份掌握诸多吸血技能,这是以前想也不敢想的事情,但是现在我能做到了。不是吸血鬼,胜是吸血鬼,既有人类的本领,又有吸血鬼的本事,二者兼得,如此一来,人族和鬼族,还有哪个是你的对手?”
戴元勾勒了一副天下无敌的美图。
韩香肃目严厉地道:“你劝宇哥儿莫要经不起诱惑,你怎么在这儿不停地引诱他呢?你说不让他成为讨厌的吸血鬼,但是学了你的技能之后,会变成什么,谁又知道呢?你又能保证什么呢?你这是为了他好,还是居心不良,我们可不知道。”
韩雪竖眉冷冷地道:“丑陋的家伙,你鬼话连篇,鬼才会上你的当。我敢打赌,宇儿学了你的法术,就会变得跟你一样,不人不鬼,既会吓死人,又会吓死鬼,自无对手可言。”
戴元看着韩雪,冷冷道:“你若年轻个几岁,我也喜欢收你为徒,但是现在的你不行。”
一句话把韩雪气得可不轻,亏他稳得住,老脸在在。他强忍怒气,把头撇向一边,不再正眼相瞧武艺高强、高深莫测的戴元。他看着散发光芒的水晶柱,惊奇地道:“这不是聚光石吗?宇儿,为何还不把它拿走?”
杜飞宇道:“这位前辈说,这块水晶石已属于他的了,没有他的允许谁也拿不走。而且,光靠水晶石还不够,必须还要有他的手,才能打开通道的门。”
喔,这样啊!韩香和韩雪立即眯起危险的目光看向戴元。
戴元毫不理会,继续兜售他的本事,对杜飞宇道:“我当然不会害你,虽然它只是理论,我没有实践过,但是已有人成功了,她就是何美玲。我是纯正的吸血鬼,她才是半个吸血鬼。我也是从她那里探知这一秘密,既然她能做到,那么你也能成,你将成为第二个人鬼合一的天才。嘿嘿,老夫这一生总算没有白活,我将亲眼见证两位绝世人物的诞生,他们会相互残杀,最终活下来的是天下第一。”
众人悚然心惊,终于知道吸血鬼的险恶用心。他这是培养小白鼠,抑或是借刀杀人,他的本质是邪恶的。
韩雪怒道:“卑污的生物,收起你那肮脏的念头。你想把宇哥儿变成第二个何美玲,变成她那副半人半鬼的模样,我们绝不答应。只要有我们在,你休想得逞。”
韩香也怒道:“阴暗的怪物,见不得阳光,心思也是暗戳戳,除了害人,还能做什么。我知道你的弱点,我可不怕你。若是你胆敢谋害宇儿,我会用宝剑刺穿你的胸膛,挖出你的心脏,直接把你送回老家,让你再也不能出来害人。”
戴元委曲地道:“二位息怒,即便我会害你们,也不会加害这位神仙般的小哥。二位先听我说,何美玲可不是我害她变成半人半鬼的,她遇见我之前,已经是半人半鬼了。本来我传艺之前,想给她种下吸血鬼因子,被她拒绝了。她那个鬼和我的鬼可不同,如果我没有猜错的话,她的应该是尸鬼,而我是吸血鬼。我也抱着试试的态度,把所有的吸血技能传给了她,没想到她全部学会了,还融会贯通,青出于蓝。至此我才明白,一个拥有神血的人,是什么都能学会的,哪里需要人种的转换。现在你们也应该明白,为何我只对小哥青睐有加,对你们就视如土芥了吧!小哥和你们是两个世界的人,他身上有神光闪耀,而你们什么也没有。”
咹,我身上有神光护体?我怎么不知道。杜飞宇低头看了一下自己,却什么也没发现。他忿忿不平地看向戴元,觉得他又在神棍布道,忽悠谎骗。且不戳穿他的面目,听他继续说些什么,反正已经摆谈了这么久,也不差那么一时半会儿。
戴元像是看穿了他的心思,诚恳地道:“小哥,你也不用忙着做决定,先听我说一下我的神通,你若是感兴趣,再来学习不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