返回第一章 提笔处(2 / 2)集命录首页

李正成正在屋内握着妻子的手,嘴上不停的说着夫人辛苦了,要不要喝水要不要吃点东西,听到老院子这番话也起了好奇心。想起刚才光顾着高兴都忘了给孩子称称重,赶紧吩咐小丫鬟称一下孩子到底多重,小丫鬟拿来称一称,果然是六斤六两。

李正成心中自然是疑惑不已,这人算的当真有些准,就打算去见见那位道士,于是对妻子温声说道:“夫人,我去见见这位道人,您好生歇息,稍后我就来陪你。”

夫人脸色惨白,浑身无力。难产了四个时辰,早就将她身上的气力抽空了,只能柔柔弱弱的浅浅一笑,算是应允了他。

于是李正成吩咐赶紧把老道士请到偏厅见面。

老院子听完小少爷的重量后啧啧称奇,世间还真有这手指一掐就能算出各种事的神仙?那自己刚才对神仙态度那么不好,还伸手推人,神仙岂不是要怪罪自己?

心里咄咄不安的老院子这回开门态度就好很多了, 一口一个老神仙,嘴里不停的说着请老神仙不要怪罪,恭恭敬敬的将人带到了偏厅,李正成站在偏厅门口,将老道士迎进了厅内。

寒暄奉茶自不必说,喝过一道茶之后,李正成拱手问道:“不知仙长道号,在哪处仙山修行啊?”

老道士打了个稽首道:“贫道没有道号,行走江湖起了个名字,称为无有先生。至于修行之所更是惭愧,就在这红尘俗世之内,颠簸游走并无定处,与山上的道友当然是不能比了。”

李正成心里犯了嘀咕,没有道号,也没有修行的山头,莫非这人是个出世的高人,可哪有这么巧给自己遇上了。况且这还不是遇上,而是真真切切的送上门来的。

无有先生虽然是盲人,然是就像看到了李正成疑惑的表情,于是先不提孩子的事,直接问了李正成的生辰八字。随后他掐指一算,微微一笑,先是向李正成告罪一声,然后直接将李正成出生至今的事大大小小的说了一遍。

多少岁时候摔了一跤,屁股上留下一道疤,多少岁的时候认识的夫人,何时成的婚,多少岁的时候生意兴旺赚了大钱......等等等等,都被他娓娓道来。其中还有几件只在早年前和父亲说过的事,连母亲都不知道,也都被他说的有头有尾全须全影。

李正成彻底的服了,一边忙不迭的口尊仙长,一边吩咐人赶紧将公子抱来给仙长看看。说到看看时突然意识到自己说错了话,赶紧又向无有先生致歉。

无有先生倒是不太在意李正成的口失,抱过孩子先是在脸上摸索了一阵,又揭开襁褓上下摸遍了全身。也不知道他用了什么法子,刚出生的孩子被人揭开襁褓摸遍全身,不仅没有哭喊,反而还嘻嘻的笑出了声。

之后无有先生又问过了孩子的生辰八字,左手掐指不停,嘴唇微动却不出声,不停的测算什么,面色却逐渐凝重了起来。

李正成见无有先生面色沉重,忙问孩子是否有何不妥。无有先生停下手指,叹了口气说道:“令公子骨骼清奇周身通透,命格极其不凡,不管是习文练武都是手到擒来,功名富贵也都不在话下。但是唯一不好的是命格太重,少时恐有劫难,一旦不慎,不仅自己会出事,还会连累家人啊。”

李正成一听这话,整个人跌坐在了椅子里,失魂落魄。刚出生的儿子,就被人下了谶语说有劫难,还是关乎性命的大劫,初为人父的他如何能受得了。

只是他楞了一下,突然又站起身来,如抓到救命稻草一般紧紧抓住无有先生的手臂说到:“求仙长救救我家孩子,我愿将家产倾囊相助!”

无有先生将他扶回椅子上,安慰他道:“这是令公子命中劫数,我无力全部化解,只能尽力挽救。我与你写一道平安符,让令公子随身携带,即便是洗澡也要在周身三尺之内,但绝不能见水。如果幸运的话,令公子只需度过十六岁生辰就没事了,此后一生一马平川,大道坦途。”

李正成激动的就要直接跪下谢恩,无有先生拉起他,轻言劝慰。然后从褡裢中取出符纸毛笔朱砂,铺好纸张蘸上朱砂,一气呵成写下一道符箓,放在嘴边轻轻吹干,然后叠成小小的一个三角递给李正成。

李正成诚惶诚恐的双手接过,就招呼人赶紧取来金银珠宝谢过无有先生。无有先生笑着婉拒:“你刚在在后院内发誓要修桥铺路斋戒三年,此乃大善。你只需要持续行善积德,造福乡里就是谢过我了。”说完拿起装好东西拿起褡裢长幡儿,就要告辞离去。

李正成见自己在后院的心声发誓先生都能知道,果然是神人无疑,自然是更加钦佩,同时也感慨自己儿子命好,能在儿子一出生就遇到贵人,帮他消灾解难。

李正成不断挽留无有先生多住几日,起码也要吃过饭才走,但是无有先生都一一婉拒。无奈只能一路送至门口,突然想起一事,连忙说到:“仙长且留步,我还有一事相求。小儿得蒙仙长救命大恩,感激不尽,还请仙长再为小儿起一个名字。”

无有先生稍加思索说到:“今日是二月二中和节,此后万物复苏花团锦绣,不如此子就叫作,李元锦,如何?”

李正成仔细会了一下这个名字,元锦二字起的极好。元者,一元复始万象更新,大而不浮;锦者,锦绣华贵,雅而不媚。而且两个字都含着春之意味在里头,正和儿子出生之时,正是好名字。

此时,不知离此地几千几万里之外的遥远地界,一处巨大而华贵的宫殿内正端坐着一个锦衣华服的少年。少年一身贵气,器宇轩昂,虽然看着年纪不大,但是令人见了就有想要跪拜臣服的感觉。

一个穿着黑色宫衣的人迈着小碎步,急速却又不出一声,他急匆匆的走进殿内,进门直接跪倒在地,头也不敢抬尖着嗓子报到:“禀皇子,望气楼已经查得那物去往正西方向,但是落在何处却不得而知。似乎是有高人将其隐蔽了起来,望气楼还在不断查望,奴才也已派出人手往正西方向查探去了。”

他禀报完后,并不敢擅自抬头,而且说完半晌那皇子也不说话,宫人的冷汗都已经顺着后脖颈流下来时,他才抬起手轻轻一挥,宫人如蒙大赦,赶紧一声告退,退出了宫殿。

此时,不知是在何处,一个身穿白衣的青年正在低头读着一本书,右手拿着笔细致的做着注解。他笔走龙蛇,但是书写的字却个个极其工整,毫无龙飞凤舞之感,而且写得还是蝇头小楷,将所读之书的空白之处,慢慢的填满。

正在书写之际,他突然抬头望向身侧的墙壁,微眯着眼睛,似乎透过墙壁看到了更多的东西。一滴墨水从笔尖低落,他慌神之际,居然也没有来得及作反应,眼见着这滴墨水在书面上缓慢晕开,他回头微微一笑,那些墨水居然自动蠕动变换,成为了他原本想要书写的字。

此时,又不知是在何处,一片白茫茫的空白之处,一个白衣人慵懒的坐起身来,拿起旁边的酒壶轻轻酌了一口,伸手摊开了面前的空白书卷,款提狼毫饱蘸浓墨,在空白的书卷上写下了三个字。

李元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