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夜,无名寺中。
朱棣和一位黑衣僧人相对而坐,品茗叙话。
“本王是否该前去京城,负荆请罪?”
朱棣将心中最深的疑虑问出来。
他最害怕的就是,父皇能知道十七弟谋反,那他会不会也有危险?
“殿下!万万不可!”
黑衣僧人满脸不认同,快速捻动佛珠,继续道。
“贫僧身在陋巷,却能听到十七皇子天生异相的惊异,由此看,天下人恐怕都已知道十七皇子的不凡?”
“嗯!此事有些蹊跷,或因鬼神之说,或因天下人皆有的猎奇之心,或是有人刻意为之,十七弟的异相早已天下皆知!”
朱棣沉吟片刻,肯定道。
“那王爷有做错何事,需要到京城认罪?!”
黑衣僧人继续追问。
“这...这...”
朱棣哑口,不能言。
造反之心早已有之,你个和尚就是明证啊。
遥想初见之时,你个平平无奇的中年和尚,可是张口就是:“贫僧这里有一顶白帽子送给王爷!”
吓他个半死!
要说他从什么时候有争位的想法。
那也是从你出现以后!
“王爷也说不出来吧,你在北平,修筑城防,教导百姓耕作,抵御北元入侵,九年以来,兢兢业业,未尝有一日松懈。和陛下其他的儿子比较,您不大兴宫殿,不强抢民女,不嗜杀如命。
您不光没有这些缺点。
相反,还勇猛作战,多次打退北元的偷袭!有治理之能,将北平府的荒地开垦一半以上。
您重用贤臣,北平府的能吏,大多由你举荐!
您抚恤病残,照顾老人,多得北平人民的喜爱!
这样的燕王有什么罪过?
也被弹劾谋反吗?那人是看当今的陛下老了好欺负?对付完他的一个儿子,又对付第二个?
或者是觉得大明的江山太过稳固,要拆了北边燕王的驻地,再放一个年幼之理浅薄的皇子,靠他来抵御凶残的蒙古人?!”
这一番话,从个人能力,到朝堂政局。
将时局人心讲的清楚明白。
大安朱棣之心!
黑衣僧人,姚广孝,不愧被本王看中,称作先生,果有大才!
“听闻先生之语,本王不仅没有危险,反而会更安全?”
朱棣心中已定,再也不作担心。
此时也只是平常叙话。
“当然!陛下极重亲情,怕是如此对十七皇子都已经让他痛惜不已,若是再有人对付他的其它儿子...
那就太不将开国之君放在眼中。”
姚广孝的三角眼中,满是精光。
只是在烛光的映照下,按在稍显圆润的脸庞上,却是相得映彰,有些活佛金刚的意味。
“那本王就放心了!只是...”
朱棣转着手中的茶杯。
他自身没有危险,就想到了他那倒霉的弟弟。
记得是在马皇后葬礼上,当时朱权才5岁,却也得披着孝衣跪侍在灵堂上。
礼部有定,十五以上的皇子,需守全礼。
也就是皇后停灵期间,要全程在侧。
三日夜不眠不休守在灵旁。
即使是当时二十二岁的他,都有些吃不消。
可是那个五岁的小娃娃,就那么和他们几个成年皇子一起守完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