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过看着刘体纯的人头,双目渐渐变得血红,他缓缓抬起右手,指向大宁城东门的方向道:“攻!给我攻下城墙,给体纯报仇!”
李过手下的主力终于舍得出动了,从城墙上能看到,李过的中军方阵动了起来。前排的刀盾兵用钢刀敲击着盾牌,发出“砰砰砰”的声音。同时每敲击一下盾牌他们嘴里都会喊出:“劫富济贫!劫富济贫!”的口号。
燕震拔下腰间的千里镜,向下看去。只见李过骑着一匹青花马,满脸的戾气,用恶毒的眼光注视着城墙上燕震所在的位置。这一刻,两人的目光在千里镜里相遇,唯一的区别就是燕震能看见他的表情,但是他却看不见燕震脸上颇具玩味的笑容。
“诶!这就对了,你得来点儿脾气!嘿嘿嘿…”燕震自言自语道。之后扭过头对杨少堂喊道:“义父,成了!”
“哈哈哈,你这个坏小子呀!简直就是这个什么一只虎的克星呀!”杨少堂笑道。
“弗朗机炮准备!”燕震面色严肃了起来“等贼兵的后队进入射程再开炮!”
有了之前的几次战斗,就连修罗营的新兵都已经渐渐的不再紧张,而是按照平时操练时候的步骤,一步一步的清膛、装药、点燃火绳、瞄准前方。
“义父,洪督师他们的队伍应该也快到了吧。”
“嗯,应该是快到了,等洪督师到了咱们就可以里应外合消灭伙流贼了。”
城下的李过大军这次应该是想一鼓作气拿下东门了,除了中军主力的步兵压上来之外,两翼的骑兵也同时护住中军两翼向前推进。
“报!敌军后队已进入弗朗机炮射程!”负责观察的军校报告道。
“再等等!”燕震平静的看着城外压上的敌军。
“报!敌军前队已进入火铳射程!”
“再等等!”
义军这边,前队接近城墙后,发现城墙上还没有开枪放炮,不由得也有些诧异。但是已经到了这个份上,就由不得他们多想了。
“攻!”李过将手中的长矛向前一指,带着无尽的恨意吼出来。
义军士兵们将蒙着牛皮的木盾往头上一挡,就开始向城墙发起了冲击。
城墙下满是前几次进攻的时候扔下的云梯和攻城器械,义军士兵们直接就将被推倒的云梯立了起来。
“报!贼兵后队进入火铳射程!”负责观距的军校这时已经喊岔了音了,有些紧张的回头看着燕震。
“开火!”燕震突然间眼睛一亮,下达了开火的命令。
与此同时,坐在燕震身后观而不语的杨少堂,轻轻的点了点头,露出了一抹欣慰的笑容。战前,杨少堂就对燕震说了,让他全权指挥,他在后面给燕震压着阵脚。燕震心里也明白义父的苦心,没有推辞就应了下来。
杨少堂这些年一直都在栽培燕震,这一点修罗营上上下下也都知道,而且没有人对此有任何异议。冯六等人都是杨少堂当年带出来的边军夜不收的老弟兄,他们只要能跟着杨少堂就行,没有什么个人的野心。而且,让他们当官他们兴趣也不大,他们不喜欢动太多脑子的去考虑一个集团应该如何去发展,他们也没有读过什么书,对任何事也没有具体的规划,他们唯一的特长恐怕就是他们那一身在辽东苦寒之地练就的一身武艺。所以他们更愿意跟随一个靠谱的领头人去做一个执行者,也许这个时代大部分当兵的都是这个想法。在他们看来,燕震是他们看着长大的孩子,就像是自己的子侄。而且燕震从小古灵精怪,新奇的点子层出不穷。从安明寨孩儿营演武的时候开始,就展现了比其他孩子更强的指挥能力和观察力。后金军夜袭安明寨那一夜,他更是带领孩儿营重创了后金军,为后来整个安明寨合力消灭这股鞑子创造了条件。于是,现在杨少堂逐渐培养燕震对他们来讲也是理所当然的事情。
砰砰砰砰砰砰…
城墙上的火铳发出了爆豆般的声音,正在往云梯上爬的义军士兵们向落叶一样,被打的跌落城下。可更多的义军士兵涌向云梯,头顶着盾牌发起了决死冲锋。城墙下挤满了攻城的农民军士兵,不停的有人被从云梯上打下去,掉在地上痛苦的挣扎。其余人就像没看到一样,继续往云梯上攀爬。
“倒金汁!”燕震下令道。
一大锅被烧的滚烫的开水,被从城头倾倒了下去,城下瞬间传来鬼哭狼嚎的叫喊声和咒骂声。许多义军士兵被烫的皮开肉绽,大声的嘶吼着,还有的已经发不出任何声音,只是倒在地上疼的哆嗦着。
“扔震天雷!”燕震继续下着命令。
“是!”士兵们从早就准备好的木箱里取出一个个黑乎乎的铁疙瘩。
“震天雷”铁壳球状物,内有称为“火老鼠”的钩型铁片若干,和美军手榴弹内放钢珠一个原理,爆炸后铁片纷飞,算得上当时的一种大杀器。在燕震将颗粒火药填充其中之后,威力更是上了一个台阶。
轰轰轰轰轰轰…一个个震天雷在城下的人群中爆炸,一个又一个的义军士兵被炸的血肉横飞,这一波杀伤足足让李过损失了七八百精锐。
轰轰轰轰轰轰…
城墙上的弗朗机炮也跟着怒吼了起来,燃烧的实心铁球将李过的方阵犁出了一道道血槽。蒙皮木盾也许可以挡住这个时代的火绳枪铅弹,但是无论如何也挡不住实心铁球制成的炮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