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清晏见胡秀儿皱起眉头不说话，心里更难受了。

今天在长公主府发生的事他都知道了，就是担心胡秀儿有危险，他才想方设法让于内监赶紧赶过去。

胡秀儿跟宋瑜一起出现在竹林，为了护着宋瑜，拔出发钗当武器。

这些事，藏身长公主府的眼线都据实禀报给他了。

他实在等的心慌，才忍不住亲自过来接她。

胡秀儿掀开车帘的时候，顾清晏一眼就看到了跟在她后面，目光紧紧盯在她身上的宋瑜。

个子不矮，仪态也还凑合，唇红齿白文质彬彬的长相，确实容易招女人喜欢。

但最让顾清晏难受的是宋瑜看胡秀儿的目光，很深情，很关切，一点都不加掩饰。

或许，掩饰不了。

这世上女子千千万，愿意为你舍生忘死奋不顾身的有且只有一个。

谁能放得下？

胡秀儿要是肯像对宋瑜那么对他，顾清晏能把命都给她。

顾清晏觉得自己以前的怀疑是对的，胡秀儿不是对宋瑜无情，是对他太痴情。

所以才会为了宋瑜的前途，主动跟他和离，不再跟他有任何联系。

当宋瑜遇到危险的时候，她就会奋不顾身冲上去救他，完全不顾自己的安危。

顾清晏忽然很绝望很沮丧，他再怎么努力都没用，她心里早就被另外一人填满了。

他在她心里就是个流氓色痞大坏蛋，要不是为了报恩，她可能早就走了。

胡秀儿还没搞清楚到底是怎么了，顾清晏就突然放开了她，坐直了身子，整个人一下子变得阴郁消沉了。

“那个，你怎么了？”

“无事。”

“真的没事？”

“嗯。”

顾清晏垂下眼，不再说话。

胡秀儿挠了挠脸，不好再追着问，又不知道该干什么，就去捡散落一地的发饰。

顾清晏见胡秀儿就这么不理他了，更加气闷憋屈，看那些发饰也更加不顺眼。

“捡它作甚？尽数扔了便是！”

顾清晏语气很冲，还一脚把胡秀儿刚要捡起的发钗踢到了车厢角落。

胡秀儿不由也有些恼了，顾清晏这个败家子，西北军都要断粮了，他还耍脾气使性子糟蹋东西。

就算她以后再也用不上这些发饰，拿去卖了也能换不少银子，不够军中吃顿饱饭，起码也能喝顿粥吧。

见胡秀儿还不放弃，还起身去捡那些发饰，顾清晏更生气了，忍不住开口道：“不过些破烂玩意儿，都把你的头皮扎破了，还留着作甚？”

“这不是破烂玩意儿，这很贵，很值钱，能换很多米面，让你手下饿肚子的兵士们吃顿饭。”

胡秀儿也忍不住了，沉下脸正色道。

顾清晏愣住，胡秀儿不理他，自顾自把所有发饰捡起来，用手帕包好，放在旁边的柜子里，这才开始整理自己的头发。

头皮还很疼，尤其是扯动头发的时候，胡秀儿干脆不挽发髻了，想把所有头发捋顺了，编个大辫子。

她以前洗完头发懒得挽起来的时候，就这么编过，松松垮垮一个大辫子，搭在胸前，可比挽发髻舒服。

不过宋瑜瞧见总要说她不成体统，还非让她绑个头巾，说不能被人瞧了去。

真是狗屁规矩多的要死，瞎讲究。

意识到自己不经意想到了宋瑜，胡秀儿不由在心里直道晦气，再一想为了救宋瑜，她还扔出去一支发钗，顿时肉疼不已。

虽然垂着眼，却一直偷瞄着胡秀儿的顾清晏，见胡秀儿脸色变来变去，疑心她又想了什么，忍不住酸溜溜道：“你这一会儿皱眉挤眼，一会儿抿嘴皱鼻子的，看着可不太像是为了西北军忧心呢。”

胡秀儿愣了下，看向顾清晏。

顾清晏立刻移开视线，不跟她对视，垂下眼自顾自拨弄着腰坠上的流苏。

那副死样子看的胡秀儿火大，辫子也不编了，盯着顾清晏直接问道：“你这话什么意思？你到底在生什么气？

想说什么就直说，我又不是你肚子里的蛔虫，猜不出你的心思。”

顾清晏抿了抿唇，不轻不重哼了声。